“旗手衛”。
薛四娘咬壓根了。這他娘算個什麼好差事。
“旗手衛啊”薛老爺念叨著:“倒是中規中矩”。
薛四娘開口:“此事還得跟朔年商議。他沒去過京城,一去便是錦衣衛,恐怕受寵若驚”。
“姑姑說的是”薛雪安說:“明日我便同他說”。
宴席一結束,薛四娘就氣衝衝地跑去了周朔年的屋子。
周朔年此刻剛沐完浴,係著衣裳,聞她麵色不好,便開口問。
“四娘你怎麼了。出門踩狗屎了?”。
薛四娘倒了杯水喝:“何止!我今夜不踩都要讓人糊上去了”。
周朔年係著腰帶,笑問:“是不是薛雪安說什麼了”。
“你還笑”薛四娘說:“你知不知道他在宴上要乾什麼”。
周朔年坐下搖頭:“你說”。
“他怕你娶不著媳婦,養不了老”薛四娘道:“特意找著時候跟老爺說要帶你回京,去錦衣衛謀差事”。
周朔年說:“果真是口是心非薛二少,居然還想著提攜我呢”。
“我呸”薛四娘嗬斥道:“他巴不得你死地遠遠地。他說好差事,就是讓你去抗旗子,我去他娘!”。
周朔年皺眉:“旗手衛?我還以為到底也有個馴馬司”。
薛四娘擺手:“總之我沒答應他,你也不準跟他去,京城沒什麼好,全是皇族貴胄,你後麵沒個人,說難聽了連他們養的鳥都不如”。
周朔年心道那沒辦法呀,我本就要走了的,正好有個理由正經離開。
“四娘你不能這麼想”周朔年說:“旗手衛雖然官小,可事不多,每月拿幾兩銀子和在江南混著差不多”。
“怎麼差不多?哪兒差不多?”薛四娘敲了敲桌子:“你在江南整日遊手好閒,有一頓沒一頓地悶在屋子裡,你看看你這胳膊,瘦的跟竹竿似的,你要是真去了京城,那薛雪安想不動聲色讓你消失,你知道有多容易嗎?”。
周朔年卻不在意,笑道:“我當然知道。隻不過他幾年前就說過要把我弄死,到現在了,我不還是活的好好的”。
薛四娘覺著平時他這孩子還是聽得懂話的,沒成想這回這麼倔,話裡話外還有幫襯著薛雪安的意思,她氣暈頭了:“不準!反正我不準!你想什麼,打什麼算盤都好。跟薛二少去京城我絕對不準!”。
她說完垂眼,舒著氣。
周朔年見她真生氣了,玉佩都沒係,連忙走到她身後,給她順了順:“哎呦四娘……我的娘親,你這是乾什麼呀,我總也不可能一輩子待在薛家莊,總該走出去看看什麼的,我知道您擔心我,那大不了我跟他們說我四肢不發達,不適合錦衣衛這種高崇的差事,就去京城溜達溜達,最多一月,一月我就回來,保證完完整整的,成不成?”。
薛四娘這會聽什麼都逆耳:“不成!”。
周朔年心道薛雪安你真是好樣的,給我親娘氣成這樣。
“好好好——不成不成,我就在江南待著”周朔年歎說:“我待到死行不行,到時候埋您旁邊,九泉之下繼續孝敬您,這樣成嗎?”。
薛四娘打了下他:“少給我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你才幾歲,埋什麼埋,滾遠點,老娘可不想氣活了繼續受你的氣”。
周朔年笑了:“好。我滾遠點,滾到京城去怎麼樣?”。
薛四娘挑眉不答話。
周朔年識相道:“行。這事再議,反正薛二少十六才走,等四娘什麼時候改主意了,再告訴我,啊”。
薛四娘看了他眼,不服氣地點了下頭。
周朔年見她模樣才放下心,轉身將海棠玉佩係在腰間。
薛四娘看他動作有些疑問:“這玉佩你帶了十來年了,流蘇都脫毛了,怎麼還留著”。
周朔年淡淡回答:“因為我喜歡海棠啊,他好看,雖然清冷也無香,可耐不住我就是喜歡。況且,這還是四娘你送我的呢”。
薛四娘笑出聲:“你也就見過一次海棠花就那麼喜歡,我聽聞京城裡邊有很大一片海棠花林,你這真要是去了,還不得睡在花海裡”。
周朔年回笑說:“是啊。所以我想去看看,看看海棠在京城又是哪番景色”。
薛四娘說:“你想看早說啊。從來悶在屋子裡,我還以為你不願出門,你要跟我說了,我現在立馬就能帶你去京城看,何必這般九死一生跟著薛雪安走”。
周朔年卻嘖了聲,搖頭道:“哎呀四娘你不懂。賞花看雪這種雅事,當然要一個人做才有意境,咱倆一塊去,那就隻有撒花玩的份”。
薛四娘氣笑了,起身捏他耳朵:“臭小子,誰跟你咱倆,懂不懂長幼尊卑,小時候教你的都進狗肚子裡去了”。
周朔年裝模作樣:“疼疼疼,輕點輕點……是是是,失禮失禮……知錯了”。
薛四娘鬆開手,嗤笑道:“小屁孩”。
周朔年摸了摸耳朵,陪笑道。
“不和您說了。我今日找著短差了,晚上也得去,看時候該走了”。
薛四娘皺眉:“大晚上去乾什麼,要有什麼活也早沒了。你給我老實交代,乾什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