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隨即感覺不妙:“那會是誰寫的,對暗市內的波流這般了解,不會是解瀾的關案被泄露了?”。
周朔年搖頭否定:“他要是有那麼蠢,我早把他踹進溝裡了”。
解寄瑾冷笑:“周大人,我還在呢”。
“知道。你繼續說”。
解寄瑾歎口氣,繼續道:“從去年到現在,我一共收到兩封信,但拿到的有五封,其中那三封,是我從南疆暗市裡買回來的。我收到第二封信之後,等了很久也沒有風聲,我的下屬來報說風信街有動靜,我一開始不太相信,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解寄瑾看了眼周朔年:“還是周大人你的親筆署名,信的內容——裴大人,你猜是什麼?”。
裴璟愣了半晌,尬笑道:“解大人還是直說吧”。
“有關最近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解寄瑾一字一句道:“複、山、白、府”。
周朔年總算完全睜開了眼,看向解寄瑾,嚴聲問:“說了什麼?”。
解寄瑾見他反應過大,折扇抵著下巴:“說起來還是你的信,反倒問起我來了”。
“我問你上麵說了什麼”周朔年重複一遍道。
“急什麼”解寄瑾慢慢道:“說起來可惜,雖然你可能不信,但上麵的內容大概是複山白府最近幾年的落腳點,在恒水一帶,其中涉及中宮”。
話音落,周朔年瞳孔驟然一縮,眼前浮現案前手中信紙。
他突然拔腿轉身就走。
解寄瑾見狀喊道:“周大人,不用急跑路吧?”。
裴璟趕緊上前拉住他:“周慕!周朔年!事情沒解決你去哪兒?”。
周朔年一回頭,眼神中鋒利讓裴璟怔了一瞬:“我現在、馬上、就要回京城”。
裴璟無奈道:“祖宗,你變的什麼卦?一堆爛攤子就算了,謝霏絮你也不管了嗎?”。
周朔年嘖了聲:“你幫我……”。
“還讓我幫你?”裴璟不可置信道:“你怎麼不讓攤子砸死我?”。
周朔年垂下頭,冷靜了會兒。
解寄瑾挑眉,衝他們道:“在下已經說完了,周大人,該兌現諾言了?”。
周大人無語地抬眼看他,半晌他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道:“你說後麵有三封信,最後一封寫的是什麼?”。
解寄瑾眼神四處飄,並未答話。
周朔年抿了抿嘴:“解大人,我求你,請你開開金口”。
解寄瑾哼笑了聲:“這封信,便是我到江東的原因”。
話音落,三人心照不宣地靜默下來。
滴答。
懲戒所久無人理,每到下雨,牆縫漏水沒完沒了。
謝霏絮無奈隻能在地上打坐。
忽然,不遠處穿來幾聲沉悶的腳步,謝霏絮無聲睜開了眼。
下屬打開門鎖,周朔年沉默著走了進去。
謝霏絮看著他並未朝自己走過來,眉頭緊鎖地走到了草席旁屈膝坐下,而守門的下屬也將鎖頭重新拷了回去,轉身離開。
謝霏絮見他不說話,拿起竹竿,站起來走過去問:“周兄,你怎麼也進來了?”。
周朔年神色一愣,略微呆滯地啊了聲。
謝霏絮皺眉:“嗯?”。
周朔年反應過來,起身道:“沒什麼,我來救你出去的”。
謝霏絮遲疑半晌:“周兄,其實我待在這裡挺好的,你不必為我以身犯險,你想法子出去吧……”。
“你說什麼呢”周朔年淡笑道:“你都叫我一聲周兄了,我怎麼能放任你在這種地方不管?彆怕,有我在,定然讓你完好無損地出去”。
謝霏絮眼神含著的情緒複雜:“周兄”。
周朔年也看著他:“謝兄”。
但也隻是看了幾秒,他就轉身一吐為快。
尷尬死了,發展成這樣,真的不會評分更低嗎?
周朔年拍了拍小心臟,隨後收拾表情轉回身道:“對了”。
他說著,從腰間拿出一捆牛皮包:“我記得,你會骨針封穴。骨針沒找到,用這個能湊合嗎?”。
謝霏絮拿過牛皮包,攤開一看,愣了半晌:“這莫不是攀年蛇製成的?此等針品可遇不可求”。
周朔年臨走前特地跟裴璟要的,沒想到這貨還挺大方。
“我不懂,你覺得好的話先用吧,不用還了”。
謝霏絮捏了捏皮角,應了聲。
周朔年一怔。哎呦,還真不還。
隨後,謝霏絮抬起頭:“不知周兄離開此處之後,有何打算?”。
“我與他們已經算是鬨成了僵局,我以轄主金令為抵押,換了和你同間牢房的權利,革職是遲早的事”周朔年搖頭歎了口氣,但又強顏歡笑般道:“不過,天涯何處無芳草。天下那麼大,總有容身之處,謝兄不必為我擔心”。
周朔年表麵憂愁甚多,心底其實——反正我馬甲多,暗市轄主沒了就沒了唄,高官貴命,哥隨手一掏,一大把。
然而謝霏絮好似有些過於自責道:“若不是因為我,周兄也不必如此。暗市的人都心狠手辣,想來周兄就算同我離開此處,也少不了他們的麻煩……不如這樣,周兄若是不嫌棄,謝府如今廣庇門客,待遇方麵,若周兄肯來,我定然親自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