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霏絮似是平複喉口的哽咽,好半天才斷斷續續地說:“周兄……你能不能不要……嫌棄我”。
周朔年又一次目瞪口呆,誰嫌棄你了?!
“我?謝兄……我沒有啊”周朔年有些語無倫次。
謝霏絮開口後,低聲的抽涕便止不住,他說:“我…我雖然…幫不到你的忙……但是,但是我不會搗亂……我會儘全力去幫你的……”。
周朔年見他說不出話,隨即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好好好。我知道、我知道,你……很好啊,謝兄你是我見過最好的人,你這是乾嘛呀?我沒罵你沒打你……你不要哭好不好……好不好”。
謝霏絮按住他的手,平複情緒說:“…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會背叛你……你能不能也不要向對彆人一樣……對我”。
周朔年扶著他,他辯解道:“怎麼會呢。我周慕從不薄待朋友,霏絮……我錯了,我方才隻是一時腦抽,我沒有算計和威脅你的意思”。
謝霏絮一時沒說的上話。
周朔年繼續說:“就像你說的,你對特彆的人不同,我也一樣。謝兄,你是我朋友,我猜忌你是我不對,我知道自己錯了,我以後都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你……你彆難受了,原諒我行嗎?”。
謝霏絮聲音漸漸淡了,隻是眼底還冒著猩紅,他側眼看向周朔年時,卻有些瘮人。
“……真的?”他問。
周朔年抬起手起誓般道:“天地日月為見,我說的絕對誠心誠意。所以,謝兄,可以收起你金豆子了嗎?”。
謝霏絮聽完也不敢再出聲了。
好一會兒,他才抬頭說:“我,一時失態了。周兄,不要見怪”。
周朔年終於鬆了口氣:“怎麼會?本就是我的不對,還要謝兄擔待我才是”。
謝霏絮被他一番話說的更不好意思,便轉移話題道:“是我自己的問題,不怪周兄……我們走吧”。
周朔年沒有追問,淡淡笑了,鬆開手道:“好”。
兩人走了不久的路,回到了東苑樓的那條街上。
周朔年一路斷斷續續聽謝霏絮說了很多……他童年的經曆。
聽他說五歲識字三千的日夜挑讀,十歲博覽群書的文籍片刻不離身,十五歲春季圍獵一鳴驚人,科舉高掛榜首,一時海棠君的名諱風傳京城。
……
謝霏絮說出時這些臉上並無欣然之色,甚至很被迫。
很難說。周朔年也不開心,他心中莫名有些愧疚,這些文武雙全,才學兼備的人設,都隻不過是他隨口一說。
卻是謝霏絮起早貪黑,不舍晝夜拚來的。
也許彆人一口一個海棠君地稱讚他時,他可以麵無表情,但不讓周朔年也這般稱呼他,大概就是……這特殊的其中之一。
海棠君是世人口耳中的無暇君子,其實可以是任何人,但謝霏絮就隻是謝霏絮了。
“謝兄”周朔年歎了口氣,想說些安慰的話,但最後卻是說:“欲承其冠,必承其重”。
謝霏絮沒太意外,應了一聲。
周朔年沒再說話,街上相比之前又冷清了些,連不遠處的東苑樓往來也稀疏。
“哎——大外甥!”。
突然,兩人身後冒出了周朔年他舅的聲音。
周朔年疑惑地回過頭,隻見陸輕洲背著一把長長的黑色布袋包裹的東西,朝他們跑了過來。
周朔年連忙向他遞眼神,示意他彆暴露身份。
“終於找著你了啊!”陸輕洲彎腰順氣,說完將手中東西扔給了周朔年。
周朔年忙地接住,他憑著手感就知道這是隱芒傲霜。
他不是交給嚴不溧了嗎?難道他這麼快就回來了。
謝霏絮看了眼長槍,有些奇怪。
周朔年咳嗽兩聲:“陸兄,你怎麼在這兒,這東西我不是托你送回去嗎?”。
“我還想問你……”。
陸輕洲愣了一下,對他上熾熱地要燒死人的目光,隨即反應:“哦——是。這不是我找去派送的人有事兒回來了嗎,你這玩意又方便寄放,就給你拿回來了”。
他這番話的意思,翻譯過來就是,嚴不溧已經從湯州回來,北鎮撫司不知什麼原因不方便收入隱芒傲霜,不過,周朔年猜,大概是因為薛雪安。
周朔年長長地哦了聲,點了點頭:“原來如此,有勞陸兄”。
“沒事兒”陸輕洲擺了擺手,瞥見一旁的謝霏絮,問道:“這位是……?”。
謝霏絮淡笑,扶手道:“在下謝霏絮”。
陸輕洲驚訝般道:“哦——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海棠君,幸會幸會,在下大理寺推丞,陸輕洲。早就聽聞海棠君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氣度非凡”。
周朔年驚歎幾分,想起方才謝霏絮還因此悶悶不樂,他開口打斷道:“陸兄啊,我看這案子也越來越大了,你作為大理寺的推丞,彆那麼閒,多去北鎮撫司跟進跟進案情啊”。
陸輕洲尬起了臉,咳嗽了聲,忽然嚴肅:“你還有臉說,你整整十日不見蹤影,我找你找的多辛苦,若不是看你同海棠君呆在一塊,我還以你出意外了!”。
周朔年聽完卻很意外:“十日??”。
他轉頭看向謝霏絮:“已經過了十日了?”。
謝霏絮同樣驚訝:“我並不知道,我隻比你早醒來一會兒”。
周朔年看了他一會兒後低下頭,他有些恍惚。
他才剛想起來,為什麼他們會出現在禾逍府邸的暗閣裡,為什麼綁架他們的人什麼都沒有做,反倒在一定程度上還幫了他一把,為什麼還那麼巧,是謝霏絮去救他。
也許湊巧放在小說劇情裡不足為奇,但湊巧都湊在一塊,就是刻意而為之了。
他們都沒有受傷,又是什麼東西,能讓他們昏迷了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