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 長路漫漫 曲中不知意(1 / 2)

倚千秋 白米飯不吃飯 3650 字 1個月前

這像是個漫長的旅程。

顛簸的車隊,零碎的談話,還有始終清醒不過來的意識。

周朔年昏迷很久了,久到連他自己都知道他該醒過來,輕小的眼皮卻沉重如山,怎麼也抬不起來。

視線是一片白又一片黑的,有人影在晃,有畫麵在眼前閃過,但他知道這是假象,這不是真實的。

周朔年甚至張口說了句。這是假的。

他要醒來。

沒有聲音,但他確信自己說了,這就是夢話的由來嗎?

倘若在自己身邊的人會聽見嗎?

他現在在哪兒?還是郡王府麼,可他感覺自己身體在晃動。

地還能震了不成?可若不在,黛倩是在帶他去哪裡,謝霏絮又有沒有跟過來。

黑幕中的畫麵還在不斷地閃爍,像走馬燈一幕幕跳過。

周朔年有時能辨認出來,那是他從小到大生活的軌跡,似是被剪斷成片,貼在了一張巨大的網絡上,紅墨水勾勒起來的相片有些模糊不清,看不見。

周朔年想看清,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擦了擦眼。

“……”

他自己也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看可以操縱的雙手,接著嘗試說了句話,但還是無聲,不過也足夠了。

周朔年邁腿走了一步,是實地。

他的視線還是有些朦朧的,妨礙倒是算不上,隻是他感覺如今的狀態,這具身體似乎不像是自己的,行動起來分外膈應,好似進了誰的夢裡。

周朔年一步步往那張巨網靠近,但他發現無論他走地有多久多遠,始終抵達不到跟前。

什麼緣由?哦,對了,這是夢境。

夢裡東西好像確實是這樣。看得見,摸不著

周朔年無奈隻能這麼遠遠地看著,虧得他現在視力好,不至於眼前一片馬賽克,但也差不多多少。

相片粘糊地太緊密,畫上其實有點像水墨手繪,勾畫了太多,叉叉勾勾地緊挨著,顯得密密麻麻,讓人看不懂意圖,若是無耐心的人索性根本就不愛去琢磨。

周朔年人閒心閒不下來,看了半天無果,隻是發現其中似乎缺失了一些圖畫,但具體是什麼,他就無從而知了。

這夢裡僅有一個畫麵嗎?

周朔年嘗試扭轉視角,這身體卻跟僵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現在好了,夢裡夢外都沒法行動。

係統更沒有出現,破程序果真是可以回廠重置了。

他剛想著,眼皮突然間很疲憊,不得不閉上眼。

周朔年再次睜眼時,第一感覺是頭暈腦脹。

眼前的紅紗珠簾,粗的是茶絹絲,細的還鑲了金箔,燭光下映地貴氣不凡。

他撐著腦袋起了身,腳下踩地還是塊成新的狼皮毯子,一旁紅木的桌上擺著羊脂玉做的茶具鑲著不小的寶石。

周遭的裝飾奢靡,恨不得連房梁都是用金子造的。

夢的主人,還是土豪。

周朔年剛掀開珠簾,就聽見討論的聲音,他下意識屈身躲避,但忽然想起,這是夢,怕什麼?沒人看得見他。

周朔年尋著聲音一路輾轉,最後在間主臥中看到了正臥坐相談的兩個人。

周朔年看著陌生的兩個人,用著陌生的語言交流。

聽著像是西北民族的方言,也隻有他們才能和這類裝修掛鉤了。

周朔年很早之前,那時候還和解瀾的關係有所緩和,他經常在西北溜達,異域風度對他來說很是新鮮,隻是唯一不好就是語言不通。

但以前解瀾在這方麵頗為擅長,會經常幫他翻譯,雖然他也不知道這人有沒有摻過私貨,大概是有的。

比如他曾搭訕過一些長得清純乾淨的北狄姑娘,讓解瀾幫忙誇句漂亮,但通常姑娘聽完就麵露詫色地離開了。

不過周朔年實際並未太在意,他並不愛沾花惹草。

每每來到西北無非是處理暗市內部的問題,暗市成立初期那幾年根基很是不穩,雖然那時候統治的區域不大。

但暗市不像複山白府那樣有後台,剛出道就能大殺四方,解瀾還是白手起家,實打實乾了十來年操辦起的家業。

這也是周朔年打心底佩服解瀾的一點,畢竟他腳踏實地那些年,他確實是曆曆在目的,他一開始答應做這個轄主本來是有閒散養老的心,卻沒想解瀾不是這個打算。

周朔年正式跟解瀾鬨掰是因為什麼呢,當年他同解瀾要求加入的前提是隱瞞好盜花客這個身份,但沒成想解瀾請他加入就是奔著這個名聲來的。

而周朔年同意入夥的理由呢,他也有請求,不過求的不是自己,是他想幫裴璟討要個職務用著。

最起初江東江南轄區是合並的,由瑤心悅的妹妹,瑤想容管轄。

到後來東窗事發,瑤想容謀反,被周朔年與裴璟聯手擒拿,但在押送往西北的半路上出了差池,周朔年險些就被她害掉半條命。

幸得周朔年留有後手,一早尋到了她姐姐瑤心悅,借此與他們的師傅方留明交了底,令其一路跟隨,終於讓瑤想容在自己的師傅麵前露了真麵目。

後來的事,周朔年就不甚清楚了,他可沒那麼閒跟著去西北,有裴璟和方留明押送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