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腳步輕重不算隱匿的高手,隻是習慣性的潛行。
周朔年有過失去視覺的打鬥,但並不是這種完全看不到的情形。
而且這關鍵的時候,周朔年還很想打噴嚏……因為他聞到了一股讓他敏感又刺鼻的氣味。
……
隨著一聲哈切,周朔年僅緩了幾秒,那人就已經在他身後了。
周朔年動作沒有猶豫,摒著猜測抬手襲去,而那人反應也不遲鈍,側身躲開,奪手擒住周朔年。
周朔年壓著退坐太久,腿麻地一時難以動彈,這時那人出聲,是熟人。
“周大人,是我”。
周朔年皺了下眉,兩人動作都緩和下來。
周朔年將這聲音與氣味聯係起來,一會兒道:“秋雪棠?”。
哦,也不算太熟。
秋雪棠應了一聲。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又問。
秋雪棠回答:“任務”。
周朔年覺得莫名其妙,言語帶著鄙夷:“你不像是會多管閒事的人”。
他指的是,秋雪棠翻了三樓的窗,跳進來跟周朔年過了兩招。
秋雪棠大概是想搖頭,但想起他目不能視,收回動作,又說:“你就是任務”。
周朔年覺得自己大概真的有些愚笨了,腦子一下沒轉過彎:“綏繆然讓你來的。他怎麼知道我被綁架”。
秋雪棠一時沒答複,他微微側頭,看了眼門外。
周朔年聽他不出聲,剛要開口問時,幾聲腳步接近,房門被推開。
周朔年不留痕跡地收回神態,他聽見秋雪棠的氣息在一瞬間消失了,人也不知道躲哪裡了。
有一股異香,這是周朔年目前不覺得難聞的香氣。進來的人是薛釋。
薛釋手中提著飯菜,他腳步明明不輕,剛才怎麼兩人都差點沒察覺?
“周公子,你醒了”薛釋走到床邊,看著他說。
周朔年和這人接觸並不多,但對於行走於黑白兩道的人,多疑少信是最妥當的。
他應了一聲,聞到飯菜香又問:“什麼菜?”。
薛釋擺著菜碟子回答:“客棧的廚子,他的母親是北狄人,做的是西北的常菜。”
周朔年沉默半晌:“我不太習慣”。
薛釋卻隻是笑笑:“與我無關。我隻答應了黛姑娘等你身體恢複,並不負責喂飯”。
周朔年難得覺得想練拳。
“那你來乾什麼?”。
“黛姑娘說你眼睛又不舒服了,我想”薛釋停頓一下:“你應該有話跟我說”。
周朔年一挑眉:“是”。
薛釋微笑:“你想問我什麼呢。關於我的雇主,還是你的眼睛,又或者是這座舊城”。
“我沒有太多時間關心其他的”周朔年問他:“我隻要知道,你的這一趟交易終點在哪兒”。
“你還是更關心雇主”薛釋想了想:“沒有終點”。
周朔年氣笑了:“不要搪塞我”。
“沒有騙你”薛釋聲音不輕不重:“我們隻有開始,沒有結尾”。
“那麼,起點在哪兒”。
“你熟悉的地方,江南”。
周朔年笑容漸漸消失了。
“你最好說清楚”。
“說不清楚”
薛釋再次微笑,他重複道:“說不清楚的”。
“……”
周朔年沉默。既然薛釋不想說,沒人能逼他。
既然如此,破罐子破摔就成了最傻的事。
前往西北的方向,雇主卻不一定是解瀾,以他的手段不必大費周章……但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但無論如何,周朔年大概能猜到解瀾見到他時,第一件想做的事是什麼。
他不選擇冒險,這座高山怕是不能邁過去的。
而且很大幾率。算了,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周朔年的小計謀早就被幕後之人拆穿了。
並且那個人通過他逆轉了,甚至改變了某些不可更改的東西。
舊城也許因為曾經的傷亡,頭頂的雲層從不見得徹底的光亮,像灰色的雲在壓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