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雪從黑暗裡掙脫出來,盤坐的身體睜開眼睛,看到戚南行就坐在她對麵,嘴角滲出一行鮮血。
陣法之中的妖怪殘軀已經燒成一堆灰燼,衝天的火光驚動了院子外麵的人。
他們連忙衝到門口,探頭探腦地向內張望,擔心道:“大師兄,怎麼樣了?”
“沒事。”戚南行站起身走過去,將魂瓶交給若雪,“這是老人的魂魄,超度一下,送她往生吧。”
若雪一臉欣喜地點頭,接過魂瓶,又打量他唇角的血絲:“哥哥,你怎麼樣,受傷了嗎?”
戚南行擦掉唇角的血絲,淡淡道:“無妨。”
若雪點點頭,又看向赫連雪:“小姐姐,你還好吧?”
“我沒事。”赫連雪站起身,在她和戚南行之間打量了一圈,暗生詫異。
不知道這個小丫頭是見了人就叫哥哥姐姐,還是跟戚南行有什麼關係?她不應該叫他大師兄嗎?
她正暗自思索著,就聽戚南行跟柴良他們安排道:“天亮之後做場法事,把那些無人認領的屍骨一起葬了,讓他們入土為安。”
“等一下。”赫連雪攔住他們,問,“那些屍骨裡麵,有沒有個叫寧文昌的?”
柴良疑惑:“寧文昌是誰?”
戚南行卻反應很快:“就是老人一直找的那個阿昌?”
赫連雪點了點頭,又補充一句:“或者有沒有他的父母?”
戚南行去看那些無人認領的屍骨,由於年歲久遠,骨架都已老舊發黃,也不知還有沒有人在惦念他們。
戚南行劃破指尖,用鮮血畫了一個陰陽陣法,然後在陣眼處點上一盞油燈。
他雙手結著問魂印,閉闔眼睛,喚了一聲:“寧文昌。”
四下陰風漸起,冷得人頭皮發麻,眾人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向後退去。
赫連雪站著未動,悄悄打量著戚南行。
少年的發絲烏黑如墨,被陰風吹得淩亂起來,清俊的臉龐沉靜無波,閉闔的眼簾低垂著,隱約透出些悲天憫人的意味。
一直過了許久,陰冷的風才漸漸散去。
戚南行睜開眼睛,走到其中兩具屍骨旁:“這是他的父母。”
“寧文昌呢?”
“沒有他。”
赫連雪聳了聳肩,沒有就沒有吧,沒有也好。
“他們原是浮來鎮西邊沙.林村的獵戶,後來被成精的灰狼吃掉了。”戚南行叮囑若雪,“超度的時候,送他們和老人一起,他們是一家人。”
若雪點點頭,麵含悲戚。
天亮之後,做完法事,送走那些枉死的屍骨,眾人終於鬆了一口氣。
戚南行向赫連雪致謝:“多謝司徒姑娘相助,這裡的事都解決了。不知姑娘有何要求,在下儘力滿足。”
虧他還記得先前的承諾,不是個言而無信之人。
赫連雪懶散地嗯了聲,也不知道他和若雪是什麼關係,怕冒然提玉佩的事,會引起他的懷疑。
目光落到他腰間的佩劍,她又揚起眉梢:“你的劍不錯,看起來很鋒利的樣子,送給我吧。”
眾人聞言都皺起眉。
柴良瞪起眼,一臉的不忿:“哪有你這麼貪心的,竟然要人家的劍?我師兄這劍可是他的本命劍,認了主的仙劍,你要了也沒用啊?”
赫連雪端著手臂耍無賴:“我不管,我就喜歡這把劍。”
漆黑的鳳眸眼神微凝,戚南行解下腰間配劍,雙手遞到赫連雪麵前,鄭重道:“此劍名霜月,今日贈予姑娘,還望姑娘珍惜,我可以和它解契。”
眾人聞言大驚,連忙高呼不可。
“大師兄,解契本命劍可是要損修為的,至少掉兩重啊!”
“馬上就要參加試劍大會了,大師兄你沒有劍怎麼辦?”
“師父要是知道你把本命劍送人,隻怕會大發雷霆……”
“小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我哥哥的劍?”若雪走到赫連雪麵前,可憐巴巴道,“我還有很多彆的寶物,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她說著,翻開自己的儲物袋,從裡麵拿出七音琉璃鏡、瑪瑙遊仙枕、鮫綃照夜燈、避火寒離珠……沒有一件不是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寶。
沒想到這平平無奇的小丫頭竟然這麼財大氣粗,她這些寶物可比戚南行那把破劍值錢多了。
不過赫連雪並不稀罕她的這些東西,隻是問:“他是你哥哥?”
“是呀,我哥哥叫戚南行,我叫戚若雪。”戚若雪拿起一隻八寶琉璃塔,一臉懇切道,“小姐姐,你喜不喜歡這個?很好玩的,裡麵有八種樂器,想聽哪種聽哪種,還可以同時合奏,旋轉起來會發光,還有仙女可以跳舞,好看極了!”
赫連雪沒想到她竟然是戚南行的妹妹,原來是天劍宗的大小姐,難怪身上有這麼多寶物。
她原本就對戚南行的劍沒什麼興趣,不過隨便找個借口,想要接近戚若雪,現在她自己送上門來更好。
“是挺有意思,比劍好玩多了。”赫連雪接過那隻八寶琉璃塔,揚唇道,“那我就要這個吧。”
眾人剛剛還對她怒目而視,似乎覺得她脅恩圖報,討人嫌,沒想到她這麼容易就答應了,先前索要佩劍恐怕也不過是戲言,一時間都有些尷尬。
戚南行收起配劍,朝赫連雪拱手:“多謝司徒姑娘割愛。”
赫連雪擺了擺手,漫不經心道:“既然你們也去試劍大會,那就後會有期吧。我先走了,就此彆過。”
“你……也去試劍大會?”柴良狐疑地打量著她,“你們合歡宗的,也要去比劍?”
赫連雪彎起唇角,笑眯眯道:“你們去比劍,我去看俊俏的小郎君,拐個好看的回去修煉。”
她說的大言不慚,眾人卻是滿臉尷尬,也不好意思再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