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苦是一個小孩子。

具體來說是一個灰頭土臉臟兮兮的野孩子。

遲苦一家守著一個茅草鋪成的房子。說是茅草有點勉強，因為茅草隻搭上了這個房子的一點點。除了老房子的頭上和那層薄薄的衣服，其他地方找不到草的。

遲苦覺得，他家的房子是一個石頭房。他能在家裡看到好多石頭，但又不僅有石頭。

有喜歡站在石頭老哥上麵跳舞的小姑娘；和會在石頭老哥咧開嘴笑時候出現的分分老鼠。身子小，眼睛大；還有石頭老哥不知道從哪裡認領回來的臟孩子。和自己一樣，又小又醜，還黑。

遲苦見到最多的就是石頭老哥，當然，還有石頭老哥的朋友，美美小妮。美美小妮的衣服很多，有黃的，有黑的……其他再多的遲苦就分辨不出來了。

遲苦對於這些他很熟悉，但是彆人見不到的朋友感到自豪。雖然不太理解什麼是自豪。他隻知道，自己會在提起這些朋友時候神氣的說好多好多，那是他這輩子說過最多的話。

我知道美美小妮很嬌氣，小雨調皮地跳到她身上，她就會生氣的哭，把自己哭花、哭化；我知道石頭老哥不愛說話，但是分分老鼠會說好多好多的話；還有愛跳舞的小草姑娘，穿著綠油油的衣裳，就是矮，一直長不高。

所以不可以總是站在彆人的頭上，不然會長不高的。

遲苦認真的在自己的日記本上寫下這些自己認為是世界上最好看的畫。遲苦不會寫字，也不會認字，所以他隻能歪歪扭扭畫來畫去。這是隔壁村新來的小學老師說的。

說他的字像畫

遲苦覺得這句話很美，他非常想寫在他的日記本上，可惜他寫不出來。遲苦也嘗試過去問彆人，可每次一跑到嬸子跟前就隻能聽到嘩啦嘩啦下不停的大雨。遲苦拚命的扯著嬸子的褲腿，想要阻止這場大雨。

下的他有點難受。

嬸子就會大叫，聲音尖銳的像破了氣兒的鈴鐺。

“哎呦喂，不得了！你這個小流氓跟你那老\\畜\\牲的爹一個樣。當初我就讓你媽把你打掉，你不肯，還在肚子裡踹他。那小伲子也是的，一點苦都受不了，說什麼你踹他就是你不想走。呸，你們一個兩個都活該！”

“該！活該住在彆個不要的房裡，活該被馬拖，活該彆人往你身上抹/屎/，吐你一口都嫌臟……不要臉的/婊\\子，生出的東西跟你一樣不要臉……”

“一個個的牲口家，我倒了八輩子的血黴養你們……”

遲苦隻好噠噠噠的跑回家。要拿一把傘，娘說的，下雨要打傘。遲苦想

為什麼嬸子每次都要踢自己呢？踹的很疼的。但是比起嬸子那雙手，還是好一點的……

遲苦一想到那雙粘膩老黃的手，忍不住全身發抖。慶幸的想“還好沒打，還好沒打……落下來又會有印子，娘又會哭好幾天。要是用自己的袖子擦，娘會被磨得很疼的…”

遲苦一想到自己有時候不經意擦到自己臉的衣服，又不住的搖頭“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