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幼藍沒有去和繆藍住,回到了自己在豆蔻灣的房子。
她工作以後從老宅搬出來自己住,豆蔻灣離藍星天文台近些。
上下各二百平的複式平層她一個人住剛好,這裡遠離市中心,夜晚光汙染相對少,更適合觀星。
因為二十四橋停車場那一出,紀老爺子這幾天見人就聽恭維:“瞧您家這孫女兒,多局氣,多聰明,多有膽色,要不說是您養大的。”
老爺子樂得一點也不謙虛:“我們家小九向來是拔尖兒的。”
一高興大赦天下,紀幼藍之前被沒收的車都還給她了。她每天晚上回老宅吃一頓飯,再開上一輛自己的車車回豆蔻灣,兜進車窗的風都是美的。
生日前夕,紀幼藍陸續收到了朋友親人送來的生日禮物。
她的喜好固定又明朗,一是宇宙,二是黃金。
所得皆是相關,有來自繆藍的一個十九世紀古董六分儀,有來自程鳳青的一套純金首飾,有紀雲曄的一台Meade 天文望遠鏡,還有紀老爺子的每年慣例——給她存十根一百克的金條。
仰望星空兼腳踏實地。
除了這些正常且珍貴的,最離譜誇張一份禮物來自她親愛的閨蜜曲飛飛。
曲飛飛包了北寧地鐵和公交站的宣傳廣告欄,數十張不同效果的海報安排上,【熱烈慶祝紀幼藍女士誕生二十五周年】在北寧閃耀了兩天。
不知道的還以為誰家粉絲給愛豆做應援。
紀幼藍為自己現了兩天眼,向曲飛飛索要精神損失費:她最新發布的開箱視頻裡H牌的兩個包包和一條披肩。
生日當天零點,紀幼藍還在家裡趕工作。
南極科考不是她賭氣離家的兒戲。她正經吃過苦付出了心血,手裡握著大量的一手數據,是要好好利用發文章的。
她已經完成了一篇太赫茲超導非相乾探測的初稿,發到她老師趙堅的郵箱,還沒等到修改意見。
收假回去還有一個專題報告要作,需要她和另一個同去南極的研究員冷學寧合作完成。
放了半個月假跟沒放也差不多,在老宅她外公眼皮子底下作息還規律些,自己一個人住愛怎麼熬怎麼熬。
曲飛飛和孔葭都沒約出她幾回,紛紛感歎:這種上趕著吃苦的事情我等理解不了。
紀幼藍進天文台當研究員純粹是熱愛。
要說起源,也是大人那套“誰誰誰去世了其實是變成天上的星星”的說辭。
她小時候深信不疑,抬頭在天上找媽媽的時候,興趣就來了。
學生時代就一門心思鑽研,讀大學選專業更是目標清晰,去年研究生畢業考進藍星天文台也是順理成章。
這份工作掙不了大錢,除非在學術的路上一路狂奔,上限也不高,也就說出去掙點麵兒:
“您家孩子什麼工作啊?”
“搞天文的,研究星星,研究外太空。”
“哦,回頭都給我們發射到外星球去。”
這是紀幼藍跟她外公遛彎時真實聽到的對話。
爭氣一點她能發現個把新星,搞個命名權之類的。
平庸一點,反正躺在紀家坐食山空都夠她禍禍十輩子不止。
也虧得紀雲曄事業心旺盛一個頂八,攬下了她的責任,否則她哪能這麼隨心所欲。
紀幼藍作好最後一個行星周期分布結果圖,把presentation 終稿發給冷學寧,讓他仔細再捋一遍,對麵估計休息了沒回複。
也是,誰跟她這麼命苦,生日還要熬夜工作。
她伸了個懶腰,進度緊趕慢趕,還剩兩天假,可以徹底放飛自我了。
手機裡收到許多生日祝福,置頂位置的人沒有新消息提示。
和方玦的對話停留在前天,他問她最近住哪兒,送禮物要有個具體的地址。
她說在豆蔻灣,等到現在也沒下文。
方玦幾乎不發朋友圈,他不主動說,紀幼藍很難知道他的近況。
她敲下一行字:【明天下午遊輪趴在雲蒸島碼頭,方意有時間把她也帶來玩吧。】
沒指望對麵有回複,不過心裡有八分把握他會出現。
她看得明白,方玦這個人,在直接情感表達這方麵是蒙昧的,但不代表他沒有。
就像她大學畢業典禮時,他明明在實驗室裡忙得抽不開身,卻仍然從國外回來找她。
雖然隻有匆匆兩張合照,可她大學的開始和結束,都留下了他存在的痕跡。
紀幼藍下樓跟堆在客廳裡的禮物合照,國際慣例,發朋友圈感謝禮物,祝自己又長大一歲。
夜貓子選手們紛紛安排上點讚。
朋友圈向下滑,大家的生活精彩紛呈,紀幼藍刷到一位她備注【宗伯伯】的人時停下來。
是宗霽的父親宗明懷,零點時準時給自己的兒子慶生,配圖是兩張他們一家四口的合影。
長段文字裡可見肺腑疼愛之情,字裡行間皆是對兒子的驕傲。
似乎宗霽不是二十五歲,也不是集團裡大權在握的總裁,隻是他們夫妻心愛的小孩。
紀幼藍點進宗明懷所有的朋友圈,沒有設置權限,早幾年的都能看到。
上一條是去年八月,給宗霽的姐姐宗雪過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