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上車,察覺後座多了一人,“紀小姐,您二位是住一個地方嗎?”
“嗯,一起。”
宗霽替紀幼藍答了,她義憤填膺的,一副要把他趕下車的架勢。
他還得給自己伸冤:“紅口白牙,我什麼時候拉黑你的?”
“你還想抵賴嗎?”
“沒你賴吧,倒打一耙都用上了,下一招是什麼?”
“宗霽,你變了,你真的變了。你以前是光明正大的君子,現在……”她沒說完,話全暴露在眼神裡。
“現在是被你冤枉的小人?”
司機大叔在前頭聽來聽去,怎麼還上升人身攻擊了。
開口當了一把和平大使:“彆吵架彆吵架,有什麼誤會說清楚,年輕人談戀愛,吵架最傷感情。”
紀幼藍:……
這都哪兒跟哪兒。
她一張口,忽然卡了殼。
解釋他們不是談戀愛,倒更像賭氣的話。
於是思路轉換一本正經:“師傅,您誤會了,他是我弟弟。”
宗霽:…………
“哦,姐弟也不好吵架的,”師傅苦口婆心,雖然沒看出來後座那男的有一點弟弟的樣,“我家兩個孩子就是姐姐和弟弟,我一直跟弟弟說,要聽姐姐的話。”
“聽到沒,要聽姐姐的話。”
紀幼藍得意沒兩秒鐘,手機響了鈴,來電居然是宗霽的正牌姐姐宗雪。
她被嚇了一跳,這是什麼現世報。
瞪大眼問宗霽:“你姐找我乾什麼?”
有人真是不聽話,靠在車窗上愛搭不理的樣子,“你不就是我姐嗎,還問我?”
紀幼藍看在他頭還暈的份兒上,收住了揮向他的小拳頭。
電話接通,切換畢恭畢敬的語調:“宗雪姐姐。”
宗霽餘光瞥見她,姿態跟小學生聽老師訓話沒什麼兩樣。
他親姐,威名遠揚。
宗雪打電話,是為了下周去藍星天文台視察的事,科考一行還有個表彰會議,她會出席,會議日程裡看到有紀幼藍,私下裡順便關心一下。
兩人聊了一會兒,末了,宗雪道:“差點忘了,你跟我弟都是今天過生日,生日快樂。”
“謝謝姐姐。”
宗霽隔空湊了句熱鬨:“謝謝我姐。”
那邊驚訝:“宗霽?你們倆現在在一起?”
紀幼藍答:“對,我們今天一起在雲蒸島慶生的。”
宗雪直接跟宗霽對話:“那你之前是犯了什麼病,死犟著不同意。”
“啊?”宗霽莫名其妙。
他今天戴著帽子呢,用不著一個兩個捏造假帽子往他頭上扣。
“回家好好交代吧你。”
電話掛斷。
宗霽不是甘受委屈的主兒,一樁樁梳理自己的冤屈。
他先給宗雪去了條消息,拿出發公函的嚴肅:【請你說清楚,之前什麼事?是誰在犯病?我不接受無緣無故的指控。】
沒等到回複,又對話另一個當事人:
“紀幼藍,請你擺事實講道理,拿出我拉黑你的證據。”
紀幼藍撐足了氣場,把他頂回去:“還要什麼證據?我親眼看見你把我的消息設置成免打擾,你好意思不認嗎?”
“我——”宗霽語塞了,是有這回事兒,但他目前還占理,“這是拉黑嗎?”
“這和拉黑有什麼區彆?不都一個意思嗎,你不想收到我的消息,嫌我煩唄。”紀幼藍側過身來,很是納悶,“關鍵是咱倆也怎麼發過消息吧,你至於嗎?”
高中畢業以後,他們大學、研究生都不是在一個地方讀的,自然而然少了聯絡。
除了假期時有朋友攢局,或者北寧各家有什麼大事設宴,他們偶爾能碰上一麵。
紀幼藍自己定義,他們之間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發現他“拉黑”自己,是兩年前宗家給老太太慶八十大壽的時候。
北寧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到了,投老太太的喜好,園子裡排了兩天的戲。
幾個小輩沒受過熏陶,根本欣賞不了,宗霽帶頭,偷偷摸摸去打牌。
拉了個小群,輸贏都在裡麵轉賬。
有宗霽這種會算牌的人在,誰也彆想痛快贏。
紀幼藍又菜又愛玩,幾乎把把都要輸錢出去,轉到宗霽賬上的最多。
一桌人氣得玩不下去,讓他滾蛋,“你是東道,還帶這麼贏的?”
宗霽退位,到旁邊看牌,大概實在看不下去紀幼藍的打法,提示了她兩回。
大家看到了也都默許,直到他光明正大,把把都指導她怎麼出。
幾乎全程代打,紀幼藍成了最大贏家。
輸的幾個人也不在意:“這錢進咱九小姐口袋裡,我樂意。”
紀幼藍美滋滋收錢,中場休息,十分上道地打算跟宗霽二八分賬。
錢轉過去,卻注意到他的手機沒有消息提示。
一開始以為所有消息都沒有,但宗雪的語音電話跳出來時,紀幼藍心哇地涼了。
知道他日理萬機朋友滿天下,也不至於把她屏蔽吧。
他接完電話,必須到前院一趟,跟大家說的時候,紀幼藍偷瞄到自己的對話框,右側果然有一個免打擾標誌。
後麵她又開始輸錢,軍師不在,軍師還不看她的消息。
一氣之下把他拉黑。
免打擾就免聯係好了。
後麵回去讀書便忘了這茬,他在她黑名單裡躺了兩年。
宗霽沉默了,紀幼藍認為他心虛了。
她右手掌心朝上跟他要錢:“一百塊是不是該還我?不對,你應該給我二百……你不會要賴我吧?”
他那什麼敢怒不敢言的表情,好像受了她欺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