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幼藍被他的眼神盯得招架不住,不懂他是怎麼調出柔軟交織強硬的矛盾感,讓人有點怕,又有點心疼。
不由給雙方遞了個台階:“要是有正當理由,你也不是不能說。”
有理由的,大概算不上正當。
宗霽人生最焦慮的時間是在高三,但跟成績和升學無關。
他在見不到紀幼藍的每分每秒,都在期待和她的聯係。
白天見麵,課業也重,其實沒太多好聊的。
病急亂投醫時,蠢事也乾過不少,去網上頻繁搜索“為什麼她不回我消息”之類的問題,大數據給他推薦了一句至理名言:
“美女倒黴第一步,期待男人回消息。”
他跟美女不沾邊,但他意識到自己栽了。
焦慮得晚上睡覺前都要反複點進她的對話框時,他想到的唯一辦法是將她的消息通知設置成免打擾。
告訴自己,不是她不回,是他主動屏蔽了消息。
降低期待,或有驚喜。
像戒斷反應,他幾次忍不住又將消息通知打開。
但驚喜沒有,反倒他們越走越遠,聯係越來越少。
她隻看到免打擾,沒看到她是唯一置頂。
他更沒想到她是因為這個把他拉黑。
如今紀幼藍既然問了,宗霽決定光明正大跟她說清楚:“設置免打擾是——”
“啊——”
車子急拐了個彎,紀幼藍沒防備,直接栽倒在宗霽身上,頭磕到了他的耳朵,還把他整個人都撞在車窗上。
司機刹住車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路上不知哪兒竄來一條小狗。”
宗霽右手扶在她圓裸的肩上,從未有過的觸感,過電般讓他麻了一瞬。
明明被她撞到左邊耳朵,可他清楚感受到右邊耳朵也熱起來,叫囂存在感。
這麼多年出息長哪兒去了?
宗霽挪開自己的手,用被她撞散的聲音道:“紀幼藍,你……先撒手。”
紀幼藍驚魂甫定,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在乾什麼。
剛才慌亂之間,她被甩過來的時候本能揪住了他的T恤,位置正好在他的胸口處。
現在還緊緊貼著。
救命,這是什麼流氓行徑。
角色對調,她恐怕已經一巴掌扇過去了。
紀幼藍一個閃身退回自己的位置,“對不起對不起,我撞疼你了嗎?”
宗霽整理下自己的衣服,刹那被打亂,有些話失去了被講清楚的時機。
“醫藥費,兩百,跟你平了。”
意思是拉黑事件就此翻篇兒,紀幼藍哦了一聲,又聽他道:“安全帶係上。”
司機聽了應和:“對對對,後排最好也係一下。也不知誰家的狗,繩子不牽好往大馬路上躥。”
紀幼藍係好安全帶,被這句話又勾起另一件事。
因為小時候被狗追過,她一直怕狗,再小的都不敢接近。
十七歲那年,宗霽養了一條邊牧,紀幼藍去他家時被嚇出來了,從此再沒進過那道門。
她又指控了一條罪名:“你記不記得,你還放狗咬過我。”
宗霽:“……”
她跟狗初次會麵時,狗才不到三個月大,叫得還沒她聲兒大呢。
敢情在她心裡他沒落一點兒好是吧。
毀滅吧,他累了。
後麵的路上兩人都不再說話,宗霽仰靠著假寐,紀幼藍心裡亂亂的,手機翻來翻去,點進宗霽的朋友圈看。
兩年前拉黑後就不曾刷到過。
所有都可見,平均一個月兩條的樣子,內容最多還是他和家人朋友的日常,還有他養的那條狗。
狗狗隔著屏幕看,她還能喜歡兩下。
名字叫記憶力,紀幼藍沒懂。
不過寵物名千奇百怪的,宗霽什麼思路起的,她也猜不出來,大概是邊牧的記憶力都很棒?
點開一個視頻,旁邊的宗霽聽到熟悉的聲音,眼睛都沒睜,刻薄她:“不怕狗衝出屏幕來咬你?”
紀幼藍看得開心,嘴上沒跟他計較,“我又不是傻子。”
同一時間,他們的共同好友都收到了她接連給他點讚和評論的消息通知。
曲飛飛發來慰問:【請問你在抽什麼瘋?】
紀幼藍:【給好朋友的幸福人生點讚。】
曲飛飛:【請問你好朋友的父母是否在你的列表裡?】
紀幼藍:【……現在取消還來得及嗎?】
曲飛飛:【你可以試試,我也想知道答案。】
這種擾民功能,大家應該都手動關了吧?
她想信息轟炸的,隻有她旁邊這個人啊。
車子駛入豆蔻灣,停在了紀幼藍住的十九棟樓下,她最後不忘占宗霽一點便宜:“師傅,麻煩您再把我弟弟送回去。”
豈料宗霽和她一起下了車。
她乾笑了聲,“大晚上的,弟弟,不用送我上去了。”
“我今晚住這兒。”宗霽邁開長腿,把她甩在身後。
紀幼藍:?
她連忙跟上去拉住他:“你說的這兒,該不會是我家吧?”
宗霽給她一個“你有病還是我有病”的眼神,“紀小姐,不是隻允許你在豆蔻灣置業吧?”
大廳值班的物業經理眼觀六路,小跑過來幫他們開了門禁:“紀小姐回家了;宗先生,好久不見您來住。”
一路恭敬送他們到電梯,紀幼藍才知道,他的房子就在她樓下。
“你的狗沒養在這兒吧?”
“養了,待會兒電梯開就咬你。”
紀幼藍:“……你最好是在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