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草長鶯飛,正是踏春的好時節。
朕微服出宮,沈家其他小姐和彆家貴女撲蝶玩鬨成一團,沈念卿一人獨坐於涼亭。
朕心中大喜,機會竟這麼容易便出現了,可見朕乃天運之子,無論做什麼都會一帆風順!
朕命侍衛守在不遠處,不讓其他人過來涼亭這邊。
朕親自端著那盆牡丹,朝涼亭走去。
丫鬟不知去哪了,不在身邊,她一人坐在長椅,斜著身子,背對著朕的方向,一隻胳膊搭在欄杆,另一隻手握著團扇。
也不知她是冷是熱,一邊輕輕扇著風,一邊攏緊了身上的披風。
涼亭臨著漓河,河中魚兒繁多,她似是在看魚。
這人倒是悠閒。
朕並未進到涼亭裡麵,隻在台階處便停了下來。
“你就是沈念卿?”朕還有政務要處理,沒時間浪費在這等小事上,所以一開口便直入正題。
沈念卿聽到聲音,起身,朝朕的方向看過來。
那是朕第一次見她,之前都是江雲風跟朕形容,沈家念卿,才貌雙全,一手簪花小楷娟秀靈動,字如其人,容貌更盛。笑起來時尤其好看,明媚嬌豔,若盛放的牡丹。
朕當時便是聽了這話,到禦花園選花時,才鬼使神差點了盆牡丹。
此刻,見了她本人,朕不得不承認,江雲風和暗衛所言……
其實,也沒什麼可承認的。
算了,朕向來實事求是,還是承認吧。
沈念卿,尚可。
隻是太瘦,看著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身量不高,目測可能剛及朕的肩膀。
朕皺眉,沈國公那個老東西,竟如此偏心庶出,苛待嫡長孫女,都不給她吃飽飯!
等她入了中宮,朕還得命禦醫和禦膳房悉心將養著。真是麻煩!
“沈念卿,聽說你尚未成婚……”
朕話說到一半,手中的牡丹花剛往前遞了遞,就見她那柳葉黛眉蹙成了毛毛蟲。
都說美人眸若秋水,沈念卿眼中的秋水,此時大概結成了冰。
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團扇掉落在地,她也不要了,衝出來,路過朕的身旁,一陣風似的跑走了。
朕:“……”
朕懵了一瞬,再看向涼亭,地上孤零零躺著的團扇,證明剛才不是朕的錯覺。
沈念卿,她拒絕了朕。
不對,她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朕!!
“朕是怪物嗎?!”朕問李全福和侍衛。
李全福和侍衛腦袋都快低到地上了,一聲不吭。
有風吹過,朕手中盛放的牡丹花花瓣輕輕搖曳,好像在回答朕:你就是個大傻子!
“眼疾!此人絕對有眼疾!”
朕想將那盆牡丹花砸了,但朕忍住了,“李全福,命人好生照料,沒有朕的允許,它不許死!它若有任何閃失,唯你是問!”
朕英明神武,玉樹臨風,她會有後悔的那天,朕等著她來求朕,然後當著她的麵將花盆打碎,讓她明白隨便拒絕朕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一年之計在於春,大好時光,朕竟將時間都浪費在這等無意義的事上,若不是母後叮囑,朕豈會這般無聊,是政務不繁忙,還是政務不繁忙!
朕憋了一肚子氣,一整天都不得排解。
次日,將沈國公庶子隨便尋了由頭斥責一番,心情才勉強舒暢幾分。
然,好心情不過維持了一日,第三天,江雲風就進宮給朕添堵了。
江雲風似笑非笑,隻要他臉上一出現這種笑容,朕便知接下來,他嘴裡肯定吐不出象牙。
“滾吧,你若閒得慌,朕派你去邊疆開荒如何?”
江雲風母親於朕的母後有恩,江雲風也曾救過朕一命,所以朕才如此縱容他,不然換個人敢這麼跟朕講話,墳頭草早就換了一茬又茬。
江雲風:“皇上,您不要逃避問題,太後娘娘的旨意您也不顧了?”
“您那日見沈念卿,都做了什麼?據說沈姑娘回去後便病倒了,現在還在床上躺著。”
朕正看折子,目光一頓,折子上的字便入不來朕的眼了。
“病便病了,和朕有什麼乾係!”
江雲風:“微臣小妹前去探望,聽說是受了驚嚇。”
朕啪地一聲將折子摔在案上,“冤枉人冤枉到朕頭上來了!朕一句話沒說完,她便跑了,那樣瘦,又瘦又矮,一陣風就能吹跑,不生病才奇怪!憑什麼說是朕嚇的她!”
江雲風:“……跑了?您說什麼了,沈姑娘會跑?”
朕:“能說什麼,當然是問她要不要跟朕成婚,朕才說完成婚兩個字,她便跑了,活像朕能吃人似的!”
江雲風彎腰,捂臉,肩膀抖啊抖,儼然一副笑岔氣的模樣。朕氣急:“江雲風,你是不是真的認為朕不會治你的罪!”
江雲風肩膀又抖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皇上,忠言逆耳,就算您要治微臣的罪,微臣也必須說,您不能那樣跟姑娘說話。”
江雲風告訴朕,雖然現在民風開化,未婚男女相邀同遊尚不算出格。但送鮮花給女子表明心意,點到即止便可,不能初見就談及成婚之事,會嚇到對方,要循序漸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