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怪了……”儲君喃喃，“實不相瞞，幾月前孤曆經木椋山，在那裡遇見了一隻白澤幼崽，似乎身體有些虛弱。後來孤受了傷，再次醒來時卻不見了白澤的身影……”他眨了眨眼，神情有些落寞。

白澤：“殿下興許是記錯了。”他眼皮微微下耷，似乎又有些倦了，一副冷怏怏的樣子。

“尊者，孤有一個不情之請……”儲君輕輕道，像是怕擾了他，“日後，可允許孤來此叨擾？孤想，若那真是小白澤，想必也會尋著尊者的氣息來昆侖。”

白澤氣息越來越弱，不耐煩地在他眉間一點，“隨意。”

此後幾日，儲君也是閒著沒事，三番兩次沒有一天落下。被問這個問題時也隻是十分自然回道：“孤身受重傷，現在還在養傷呢！”

儲君又道：“今日太陽瞧著不錯，尊者要出去走走嗎？”

白澤冷冷睨了他一眼，拂開他的手，走了出去。

白澤沐浴著陽光，打了個哈欠就窩在竹椅上不動了，每年的這個時候，他總有一段虛弱期，往常都是封山誰也不讓進的，幾日前一時大意才給了這人一個印記。趕都趕不走。

也不知道這小子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尊者閉目養神，就聽旁邊傳來低低的一聲“絨絨”。

耳尖顫了顫，有一絲熱意蔓上來。熱悉的倦意再次湧上來，他終於陷入了沉睡。

也就不知道，一直候在他身側的青年收起了未讀一字的書，給尊者蓋上一層薄衾後，就一直站在那裡，靜靜地看著白澤微埋的側臉，神情複雜：“怎麼這麼虛弱？”

這幾日明著暗著給白澤投喂了不少丹藥，怎麼一點作用也沒有？他歎了口氣，伸手，撫了撫白澤的臉：“還是去天淵看看吧……”

·

可能因為這人在身邊的緣故，白澤久違地做了一個夢。

白澤身為福瑞之獸，卻永遠也無法為自己祛惡消災。白澤十年一次情期，找到伴的，皆大歡喜，沒有伴的又不願隨便找一個的，隻能無端忍受冰寒入骨的煎熬，白澤本就畏寒，而情期又在冬天。

當時的白容尚未開 智便失去了一切，自然無法有人告知他其中一二。

成年時的情期來得尤其洶湧，寒意徹骨，紮入心臟也猝不及防，疼得他想撕裂一切。

澤玉宮裡的人，無論是前來祈福的人還是侍從都畏懼逃走，不明白向來溫和的尊者為什麼會突然發瘋，失了神誌。

在這無邊折磨中，白澤隱隱約約黨察到有人用力抱住了他，聲音焦急溫沉。

“……容容？你怎麼樣了？……彆怕……容容！”

麵容隻有二十來歲的青年已有了後來的天神之姿，此時卻無助地抱著自己，明明在試圖安慰自己，他卻先哭出了聲。

白澤向來喜歡同他在一起，他在身邊時，什麼都會安靜下來，這次也不例外，他的氣息漸漸平和，化成人形闔著眸被他抱在懷裡，疲憊道：“阿洛，彆說話，讓我睡一會兒。”

後來白澤翻閱了無數典籍，在天淵那裡找到了答案。他在昆侖山頂靜坐了一旬，然後封了山。日後，便是無窮無儘的閉關，每到情期，他就會來到昆侖巔，以毒攻毒，在這種折磨下，他性子愈發冷清，而且喜怒無常。

儲君的百歲宴是他出關後的第二天，尚不能徹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看到儲君看向自己驚豔而陌生的視線後，他壓著火氣，回到昆侖，將無論是昆侖的人還是祈福的人，一個一個按著揍然後扔了出去。他獨自坐在空無一人的澤玉宮，怔愣了很久。

自從父母去後，這裡一直都是死寂冷清的，小儲君的到來是個意外，既是意外，早晚會消失的，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