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腕被湯圓咬了一口，尖利的虎牙刺進了肉裡，不斷地流出鮮血，而更令人驚訝的是，湯圓的腮幫子一鼓一鼓的，兩隻粉紅色的肉墊居然抱著他的手開始啃。

湯圓在吸他的血！

寧暄抽了口涼氣，他正要把湯圓推開，係統卻提醒他道：

【寧老師，技能完成時間還需要一陣】

“……它瘋了嗎？怎麼能喝我的血？”寧暄趕緊一陣頭暈目眩，呻|吟道：“它怎麼這麼愛亂吃東西……？”

他暈暈乎乎的視野中，隱隱約約好像看到了一個人。他穿著一身黑色的長風衣，一頭漆黑的長發被冷風吹得淩亂。他陷入在一片濃稠的紫色霧氣中，表情痛苦萬分，眼瞳中隱隱約約地閃爍著不祥的翠綠色，像是一塊即將開裂的翡翠。

寧暄想起《星際漫遊指南》中的一段描述：

“……罪人稍微適應了一下光線，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下意識地屏息斂氣——

數十個持著槍械的黑衣男人踩著利落的步伐迅速地舉槍包圍了他，動作乾練有序。

最前麵的男人卻隻是走在他麵前，他穿著黑色的長風衣，衣帶在黑夜裡隨風飄揚，手裡握著一把大口徑的手|槍，上麵還飄散著硝煙。

男人的五官漂亮而精致，他體型修長，紮著一頭及腰的黑色長發，被雨淋濕後披散在肩膀上，腰間則纏繞著一柄漆黑的長鞭。罪人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幾乎因為他驚人的外貌忘記了呼吸。

男人垂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射出一小截陰影，宛如一大束藏匿在黑暗中芳香豔麗的白色薔薇，是濃豔的白晝所無緣看見。”

這個等級的外貌……主角，謝宴？

寧暄試圖睜大眼睛繼續看清，迷迷糊糊中，謝宴好像也感應到了什麼，抬頭看向虛空。

兩個人跨越時空互相對視。謝宴的表情極其冷淡，眼神中卻透露出一種陰冷蝕骨的瘋狂，看見寧暄的那一刹那，他不自覺地眯起了眼睛。

然而寧暄的意識已經越來越模糊，體溫在迅速地下降，他的臉色愈加慘白起來。

血液不斷地從他的手腕處流失，他最後渾身乏力地跌倒在地，暈眩徹底包裹住了他的意識，他看了謝宴最後一眼，徹底昏迷了過去。

***

人類是很脆弱的。

這是湯圓認識寧暄時第一個想法。

怎麼會有這樣的物種，明明隻是用爪子輕輕一碰，就會像一個忽然破開的袋子，流血不止？

紙糊的嗎。

它並不記得自己是從哪裡來的，隻知道自己在某一時刻誕生了，最後在一個小徑分叉的迷宮中終於走了出來。

它一開始並沒有方向，隻是焦躁地踩著爪子在迷宮中團團轉圈，直到它聞到了一股草藥的清香。

它循著這個味道往前走去，可是在路上卻碰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那個東西很大，很黑，擋在它的麵前，不斷地發出一些奇怪的囈語。它們打了一架，最後怪物消失了，湯圓的腹部也開了一個口子。

不過它隻是短暫地停留了一下，接著又拖著傷口往前走去。這個味道很令人安心，讓它有種懷念的感覺。

它想要找到他，抓住他。

可是在看到那個奇怪的板寸男人時，它卻感覺到莫名的頭疼，或許原因並不是來源於那個板寸男人，而是自己的起源，一個已經被汙染、疲憊孤獨的源泉。

那股源泉不斷地傳遞給它負麵的情緒，焦躁、憤怒、絕望、抑鬱、殺欲……帶著大片大片的幻覺，幾乎在一瞬間填滿了它的小腦瓜。

它失去了一段時間的意識，它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但是中間卻摻雜著淡淡的草木氣息，是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味道。

可是等到它睜開眼睛時，看清楚眼前的一切時，徹底呆住了。

湯圓的胡須顫抖了一下，在它睜大的眼瞳中，它看見那個一直微笑著抱著他的青年正倒在一片血泊中，麵如金紙，一動不動。

他白淨秀氣的麵龐沾染上了他自己的血，那雙會溫暖注視著自己的眼睛此刻正緊緊閉著，像是永遠不會再睜開。

它茫然地湊到青年的麵前，呆呆地“喵”了一聲。

青年毫無知覺地被它推了推，腦袋無力地垂下，唇色蒼白，一點反應都沒有。

像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