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可能性幾乎是一刹那把湯圓的小腦袋給劈了個脆響，嚇得它嗷嗚嗷嗚地哭了起來。

……很脆弱的人類，要小心對待。

它想起自己對青年的評語，看見了青年手腕和脖頸上有些淒慘的抓痕，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麼，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毛茸茸的尾巴垂到地麵上，不斷發出低低的嗚咽。

它用腦袋拱了拱青年，想要叫他起床，不斷地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是在委屈地撒嬌，或者小聲的呢喃。

青年依然一動不動，那雙總是在笑的眼睛死死地閉著，像是一塊無知無覺的玉石。

湯圓有些急了，它的臉色變得非常緊張，竟然輕輕地將自己的小手伸向寧暄的鼻子，感受了一下上麵微弱的呼吸，才緩緩收回了爪子。

它不斷地圍著寧暄轉圈，間或用腦袋拚命地蹭他，一直在“咪嗚咪嗚”地叫，內心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焦灼和後悔。

它為什麼要因為寧暄跟彆人說話就生氣，為什麼因為彆人要碰寧暄就情緒不穩定呢？

好脆弱……怎麼會這麼脆弱……人類都這樣嗎？被抓了幾下就會醒不過來嗎？

我不會抓你了，快醒來好不好？

它想起寧暄把它抱在懷裡的溫暖，更加委屈了，咪嗚咪嗚地不停叫喚，小心翼翼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寧暄臉上的血，青年低低地“唔”了一聲，指尖抽搐了一下，但是依然沒有意識。

湯圓急的團團轉，最後忽然頓了一下，像是恍然大悟般明白了什麼。

湯圓若有所思地舉起了自己粉嫩的前爪，接著小短腿用力一蹬，吃力地爬上了寧暄的身體，尾巴在屁股後瘋狂地搖晃，接著它把兩隻小爪子放在寧暄的左胸上，表情嚴肅，貓爪開始不斷地摁壓。

——它居然在試圖對寧暄進行心肺複蘇！

***

“報告，這裡是汙染治理執行總隊，目前23號管理區已清理完所有汙染物，無人員傷亡。”

渾濁的日光刺不破厚厚的烏雲，瓢潑的雨水從萬米高空從天而降，劈頭蓋臉地砸了下來，霧氣逐漸升騰，灰蒙蒙地籠罩在天地之間，像是蒙上了一層灰撲撲的紗霧。

周燁蹲在一個垃圾山後，抹了一把臉，一把拉住旁邊咬著筆埋頭記錄的青年，“實習生，彆寫了。隊長去哪了？”

實習生年紀看起來不大，像是還在讀書。他茫然地抬頭，“剛剛隊長說感覺有點不對勁，往西北方向走了。”

周燁用腳踹了踹地上他剛清理完的一隻汙染物，“嘖”了一聲。

那是一隻渾身血紅的詭異生物，隱約有著人的輪廓，卻長著一個像八爪魚似的有眾多觸須的腦袋，身體像是覆著鱗片的膠狀物，不斷地往外淌著黏液。實習生瞥了一眼，就覺得有些頭暈目眩，趕忙把眼睛閉上。

周燁嗤笑了一聲，“這就暈了？一隻D級汙染怪就能讓你怕成這樣，虧你還是A級異能者。”

實習生噎了一下，辯解道：“這是因為它們太醜了！怎麼會有這麼醜的東西，簡直是汙染我的眼睛。”

他蹲了下來，捏著鼻子不情不願地用路邊一根樹枝挑了挑這個怪物的一隻觸須，忍著反胃說道：“兩眼向前，均在同一平麵上。前肢類似於人的手，且為五指……這是一隻猿猴汙染而成的。”

周燁有些訝異地看了他一眼，聳聳肩，“理論知識不錯。看來書沒白讀——”

他說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笑容緩緩收斂，站直了身體，原本輕鬆的表情驟然凝固。實習生好像感覺到有什麼不對，疑惑地抬頭問道：“怎麼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周圍的霧氣越來越濃厚，周燁環顧四周，像是忽然意識到什麼，沉著臉道：“開檢測儀，現在汙染值多少？”

“剛剛不是才測過嗎？”實習生茫然地掏出一個掌機大小的儀器，儀器通體漆黑，隻有一塊跳躍著字符的顯示屏和幾個橙色的按鈕，“20%，已經到安全指數下——不，不對！”

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原本現實為數字7的顯示屏像是抽了瘋一般不斷地閃爍著，間或有雪花噪點遍布全屏，數字恐怖地開始飆升，他的瞳孔縮到最小，“現在是27%、39%、47%……不，59%！”

他猛地抬起頭，大喊：“突破50%安全閾值！全體隊員！撤退！”

周燁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兩個防毒麵罩，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地給實習生兜頭套上，沉聲道：“冷靜，不是汙染物。”

實習生被麵罩糊了一眼，迷迷瞪瞪，“不是汙染物……？”

他終於意識到了什麼，霧氣逐漸變得濃厚起來，像巨石一樣壓在每個人的心上，而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隻有當霧氣的濃度逐漸上升後，他們才反應過來一個恐怖的事實。

霧氣的顏色是紫的！

“毒霧爆發。隊長出事了。”周燁飛速道：“麻煩大了，通知銀河管理局，S級異能者汙染失控，這不是我們能處理的，讓他們趕快調集其餘地區的S級過來救人！”

他扯下耳機，對著裡麵吼道：“全體隊員聽令，立刻撤退一千米形成包圍圈，建立第一道控製線！S級汙染治理官失控，所有人做好準備！”

眼前忽然一陣地動山搖，空氣中忽然傳來清脆的“啪”地一聲，一條長鞭宛如毒蛇一般狠狠擊中了不遠處一個高高堆起的廢品山，上麵還縈繞著不祥的紫霧。

廢品山驟然炸裂，像是被一個炮彈狠狠擊中，天女散花般散落了一地。實習生發毛地看到一個易拉罐在接觸了那片濃稠的紫色霧氣後，像是被澆了硫酸一般飛快地腐蝕融化，化為一灘鐵水流淌在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