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第六年,這具身體已經長到了十二歲,隱隱能看出日後織田作之助的模樣。
六年啊。我有些恍惚。已經,在這個地獄一樣的世界待了六年了。
從不間斷的訓練,嚴苛的生存環境,早已看得麻木的倒下的軀體和在地麵上肆意流淌的鮮血,就像亂爬的蛇。有著豔麗花紋的,致命的毒蛇。
還有日漸沉寂消亡的所謂“曾經”。
我到底是誰?我還是我嗎?我還能不能回去?回去之後還能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生活?這些都是我從來都壓在心底不敢考慮的問題。
不過,終於。馬上就要結束了。
明天就是委派監護人的日子。我馬上就可以,馬上就可以完成第一個任務了。
您們。您們。
當初係統的話語又開始在腦海中回蕩,不斷刺激著腦神經。到底,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樣?
我其實並不知道。
但我不敢想不是怎麼辦。
因為沒有辦法了。不相信這個的話,我要怎麼堅持下來呢。我的身體,發絲乃至骨縫,都已經被疲累和鮮血占滿浸透了。
但是,還得堅持。即使已經什麼都不願麵對。
我要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我擁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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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家藏在轉角的地下酒吧,不同於lupin,這裡隻對組織成員開放,且極其寬敞。
抬步順著樓梯一階階下去,衝吧台坐著的酒保小哥點點頭,緩步走向角落的卡座。
“你被boss派給了貝爾摩德。”酒吧裡,琴酒有些不爽地喝乾了杯中的酒,一邊說著我早已預料到的話一邊把桌上的文件夾遞給我,輕嗤出聲。“你明明更適合行動組。需要我幫你打申請麼?”
“不用了。”我搖搖頭,把文件夾接了過來,指尖不自覺輕輕顫動,腦中係統的提示音也滴滴的響。
【恭喜宿主完成任務“把監護權掛在貝爾摩德名下”,獎勵已發放。】
……獎勵是什麼?終於。終於迎來了這個時刻,我咬緊牙關在心中開口。
【請您自行探索。】
一瞬間頭皮發麻,幾乎瞬間大腦充血,眼神變得極為可怕,如果係統有人形此刻一定會被自己毫不猶豫掏槍射殺。
……告訴我。立刻。
【請宿主自行探索。】
……混蛋。強行壓抑情緒,抬目看著麵前眼神變得奇怪的琴酒。“我先走了。”
“你對貝爾摩德有什麼不滿麼?”琴酒微挑挑眉,往後靠著沙發椅開口。“你剛剛的眼神很好。”
“不,我很喜歡她。”忽略眼前一瞬間類似電視花屏的反應,儘量麵無表情地說完這句話,我站起來轉身就走。“我還有點事,回見。”
“嗤。”背後隻有一聲琴酒的冷哼。
我沒回頭。
“你的考核也馬上開始了。”琴酒開口。“代號成員的考核。”
“這樣嗎。”我垂下眼。酒名多半是繼承這具身體的父母的吧,不知道會是哪一個,“多謝提醒。”
“彆死了。”又一句。
“啊,不會的。”我比誰都想活啊。
話說,不知道那個人有沒有消息啊,最近發生的事之類的。
稍微問一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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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觸目可及的地方,全是鮮血。
這是一家組織的實驗室,一直在做人體實驗,而實驗品卻因為看管疏忽跑了出來,被所有人看到。緊急清理這所實驗室的所有人,就是我的代號任務。
殺光,然後炸掉。
這不是我第一次一口氣殺掉這麼多人,但這是我第一次殺掉這麼多無辜的人。
拖著沉重腳步走出已經殺的什麼都不剩的實驗室,腦中不斷回憶起那些臨死前驚恐,迷茫,無助的眼神。
實驗被拆成無數小塊,他們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自己在研究什麼。
到死都不知道。
我按下了手裡的遙控器,整個實驗室在我眼前隨著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轟然倒塌。
一切都被掩埋在廢墟下。
任務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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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了組織的基地,琴酒和貝爾摩德都在這裡等我。
“我完成了任務。”我率先開口,抬目看向兩人。“一個不留。”
“小作之助也成長為可以獨當一麵的大人了呀。”貝爾摩德輕輕笑著,招手讓我走到她身邊,她抬起手輕輕撫著我的發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