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夜裡，他睡下後，我顯出了身形。

那時的我忘了他快要飛升了，已經不再需要睡覺。我下意識還以為，他還與初貶下凡像普通凡人一般。

於是我躡手躡腳走到床邊，看著月光透過窗映在他白如雪的臉上。

我腦子一熱，往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接著，我就對上了他那雙清冷的眼睛。

我這會才意識到他一直沒有睡，隻是習慣躺在床上到天亮。

我反應過來了，怪不得今天他回來時像是發覺了什麼。

簡單來說，我從一開始顯形他就已經發覺了。

我的一舉一動他都感知到了。

我並沒有表現出尷尬窘迫之意，看著他波瀾不驚的神情，我稍稍一笑，穩得一批，仿佛什麼也沒發生。

我為了拉近關係，問了個人儘皆知的事：“你快要飛升了？”

他並沒有正麵回答，反問我道：“你這些年來可好？”

我一瞬間愣了，我這些年過得好嗎？我不知道。

“挺好的。”我對他撒謊了。

他沉默了一會，又問道：“你開心嗎？”

過得好不代表開心嗎？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這些年來，我開心過，卻不是真正觸碰心弦的開心。

但我還是答道：“開心。”

他又沉默了。

過了許久，他再次開口道：“你想回天上去嗎？”

說不想肯定是假的，於是我回答道：“想，但我不想再次經曆飛升前的事了，倒不如不飛升。”

“我可以幫你回去，也不需要你殺戮。”他難得沒有沉默，反是露出淺淺的笑容。

我被他這一笑晃了神，他真的好好看啊！

我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你不飛升？！”

我十分驚訝他居然放棄飛升，讓我回天上。

他淡淡點頭，仿佛這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曲竹！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那一刻，我居然比他還焦急激動，恨鐵不成鋼。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神情，淡淡的：“嗯，我知道。”

我氣極反笑：“你知道？！那你應該也知道我討厭你吧？平日礙於臉麵與你虛情假意，現在說開了吧，我才不屑於用你飛升機會回去。”

我睥睨他一眼：“你算什麼東西？還想賣我一個人情，就你也配？！”

我扔下話就走了，我害怕看到他難過的神情。

我不討厭他，但我更不想看到他自毀前程，倒不如我來做這個惡人。

我並未成功離開這裡，外麵圍著結界，我出不去。

我隻能保持開門的姿勢，愣愣站在門口，給他留下個無情的背影。

畢竟氣勢不能輸！

身後久久沒有動靜，我難免有些慌了神，偷偷往他那個位置瞄去。

他微微低著頭，斂著神情，我猜不到他的心思。

可能是傷心了吧。

“泠風，你……當真討厭我？”他察覺到了我看他，但他並未看我，小聲且清晰問道。

他聲音已經是冷冷清清的，我猜不出他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