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川輕拍了兩下洛克蘭的後背,刻意釋放出些許精神力,包圍著懷裡這具僵直任他抱的身體,直到洛克蘭漸漸放鬆下來。
覺得可能將洛克蘭的情緒安撫的差不多了,蘇沐川這才鬆開了環住他的手,就著和洛克蘭這麼近的距離,眼帶笑意地看向他。
如果上次是距離稍遠沒太注意的話,這回他是真真切切地看見洛克蘭的耳尖紅了。
“蘇樂是你故意推了一把,然後才受傷的嗎?”
蘇沐川儘量將情況說得嚴重了些,然後靜靜地等待著洛克蘭的回答。
“……不是,”洛克蘭抿了抿唇,始終垂著眸子不敢看蘇沐川的眼睛,甚至因為對雄主情緒的不確定,聲音都有些許發抖,“是他自己摔的。”
“嗯,那你為何要求罰呢?”
“我……”洛克蘭再次語塞。
洛克蘭沒想帶雄主就這麼相信他,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了,他本以為以蘇樂在雄主心中的地位,就算有錄像能證明自己的清白,雄蟲依舊會把罪魁禍首這個名頭安在他頭上。
他的求罰隻是想為自己爭取稍微輕一點的懲戒。
蘇沐川知道洛克蘭心裡是怎麼想的,見他眉頭微微皺起,而他原本柔順的頭發因為來回撥動過,而罕見地露出了一根呆毛,沒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頭。
洛克蘭一直以來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在麵對除了他以外的其他蟲時,也從不吝顯露鋒芒,唯有一頭銀白色的長發,蘇沐川在為他將其攬回雪白的頸後時就發現了,那是與他性子恰恰相反的柔軟。
還在思考怎麼彌補“欺騙了雄主”的罪過的洛克蘭被他突然的動作弄得有些懵,忍不住抬頭向蘇沐川看去。
他的雄主眼裡沒有責怪,隻有濃濃的寵溺。
見洛克蘭的頭發被他揉亂,蘇沐川眼裡暈染著笑意道:“你不想說就不說,‘不想’是你的權利,你要善於運用它。”
“等了我一夜困不困?要不要先去睡會兒?”
洛克蘭沒想到雄主他都知道。
作為軍雌,一夜不睡是從軍征戰過程中常有的事,他強大的身體機能完全能克製住自己的疲憊與倦意。
倒是麵前這個如此溫柔的雄主,竟讓他有些不忍離開。
“不想睡”這三個字在他口中兜了個圈,卻始終沒說出口。
在他看來,在這個雌蟲普遍沒有絲毫話語權的世界,“不想”更像是雄主賦予給他的特權,如果一直貪得無厭地使用,最終也許會因恃寵而驕招來雄主的厭煩。
他想把這個“特權”留到以後真的需要的時候再使用。
蘇沐川見洛克蘭猶豫半天才吐出來一個“好”字,不知道他有什麼心思。
但想起來洛克蘭先前三番五次地要抱他上樓,蘇沐川不禁勾唇戲謔道:“跪了那麼久,膝蓋疼不疼?是不是想我抱你上去睡覺?”
看著洛克蘭的耳尖由原來的粉紅色逐漸變得紅透了,但他麵上依舊冰冷得沒有一點表情,蘇沐川有點想笑。
他沒想到害羞的洛克蘭是這樣的,竟然……有些可愛?
“好了不逗你了,一起上樓去睡覺吧,我已經讓機器人管家照顧過會兒會醒來的安莫裡了。”
蘇沐川打了個哈欠,他是真的很困,剛抬腳欲走,卻發現洛克蘭還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麼了?”蘇沐川疑惑道。
“我不想……”洛克蘭的聲色偏冷,說“不”的時候尤能突出他的這個特點。
“嗯?”蘇沐川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我能不能不和雄主……睡覺?”洛克蘭不善言辭,但還是儘量換了一種緩和的說法。
雖然他的語調平靜沒有起伏,但仔細看會發現他的手已經因緊張而在身側握緊了拳頭,他知道自己這麼做屬實是“大逆不道”。
但在他看來,雄主當下所有的改變和關心就好似空中輕盈七彩的泡沫,是因為他的失憶而創造出的一種幻象。
如果他做了“診斷方法”推薦的首選治療手段,那他現在得到的這一切就會因此破碎。
他不想回到以前地獄般的生活。
蘇沐川聽見他的話也是一愣,明白過來是洛克蘭誤會了他的意思,但還是順著他的話道:“你不想的話當然可以,那你回自己房間睡覺吧。”
洛克蘭咬唇點了點頭,他沒想到自己得到的“特權”這麼快就用掉了。
心下輕鬆的蘇沐川沒注意到洛克蘭下意識的小動作,他道了句“好好休息”就上樓了,累了一天的他沾到床就很快就睡著了。
但洛克蘭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當落日餘暉照到蘇沐川房中,蘇沐川才醒來。
他一邊感歎著自己混亂的作息,一邊開門想下樓找點吃的。
他房門有著雙層的隔音效果,所以當他推開門的那一刻,他才聽見了樓下傳來的“嗚嗚嗚”的哭聲——
是安莫裡。
蘇沐川急忙推開門出去,站在二樓的欄杆處往下看。
隻見在他麵前乖順如水的蘇樂此時正抱肘站在洛克蘭和安莫裡麵前,趾高氣昂地抬著下巴,滿臉的不屑與鄙夷。
而洛克蘭依舊是一臉冰冷地將安莫裡從地上抱起來,安慰似地拍著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