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大雪紛飛的天氣,應本……(1 / 2)

柏拉夜 源自 10089 字 11個月前

大雪紛飛的天氣,應本是平靜安寧祥和的氣息,但總有一些變數,會打破不可一直持續下去的美好。

“據有關部門追蹤,在持續以不同方式殺了43個甚至更多人後,殺人魔funn有進一步殺人的打算,且目前活動在賴城地區,請各位市民關好門窗,儘量不要出門,男性市民也不要放鬆警惕,funn殺的人中有不少強壯男性,看起來對他毫無反抗之力。”

“媽媽,你說,殺人魔會來我們家嗎?”

“說過了我不是你媽,□□崽子你嘴給我放乾淨點,彆在這噴糞,他要是來,把你給殺了我真是謝謝他!”

小女孩沒再說話,隻是默默地低下了頭,眼裡噙著淚光,沾上了雪的白。即使是在如此寒冷的雪夜,她也隻有一件單薄的破衣服。幸運的是,她在路邊撿到一雙球鞋,看著還很新,穿上暖和多了。

母親死了後,父親又找了一個女人,可沒兩月,父親因為嗜酒撞死在馬路上,父親全責。

新媽媽本就不喜歡如樂,在被判撫養如樂以及償還父親的債務後,更是對這個小累贅厭惡到了極點。

她真的,天天都在將如樂往死裡逼。

如樂也知道,自己會給彆人帶來不幸,周圍親人一個接一個死去,都是因為她吧。她不怪新媽媽殘忍,她知道,她還願意和她待在一起已經不算冷漠了,她應該感恩。

隻是,她想,殺人魔經曆了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是很有趣嗎?

半夜,如樂悄悄坐到門口,夜很晚了,但看起來並沒有那麼黑,她知道,是雪在反光。亮亮的。

她看見了一個亮亮的人。他長著一張會發光的臉,如樂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人,當然她也沒見過幾個人就是了。她覺得自慚形穢,自己好臟,於是她低下了頭。

funn當然不會錯過這一晃而過的神情,他覺得有趣。於是她走到小女孩麵前,蹲了下來。

“我不好看嗎,怎麼見到我後要低下頭。”

“沒...沒有...你很好看...”小女孩羞紅了臉。也慢慢抬起了臉,她真的好喜歡這個哥哥,好帥嘿嘿。

funn勾唇一笑。

一瞬間如樂覺得自己的心跳的飛快,感官裡,隻有他的笑容。

鬼使陽差地,她問了一句:“你是那個殺人魔嗎?”

funn的笑容加深:“哦?為什麼這麼說?”

小女孩用腳尖碾著地上的雪花:“你這麼好看,半夜三更在外麵晃,還是在殺人魔出現的賴城,除了殺人魔誰還那麼大膽哦。”

funn這次笑出了聲。

“你就那麼篤定?你不也是一個小女孩半夜坐在這裡嗎。如果我真的是,你不怕我嗎?”

“沒事啊,死掉了也好,被殺人魔殺死或許沒有那麼痛苦。不怕啊,這麼好看的殺人魔哥哥,殺我一百次都沒關係。”

其實如樂的內心有一些波浪,不過那又如何呢,比現在好。

還是個小顏狗。funn心裡道。好久沒和人說這麼多話了,如今,自己竟和一個破破爛爛的小女孩聊了起來。不過他並不介意,殺人隨心,旅途也是。

“恭喜你,猜對了。既然如此,說吧,你想怎麼死呢,好看的殺人魔哥哥來滿足你。”

小女孩沒有說話,她現在又不那麼想死了,她想能一直看見這個哥哥,他長得好看,身上還有一股香香的味道。

於是她聽見自己說到:“我想...跟著你。”

“我從不帶彆人,累贅,而且你也隻是個毫無用處的小女孩,恐怕連刀都拿不穩。”funn即使說出這麼冷漠的話,卻也還是笑著看著如樂的。

“我願意獻上我的靈魂,為你做上我能做的一切,你可以隨時隨地拋棄我,榨光我所有的價值,我隻希望,你可以讓我跟著你一起。”

如樂看見,funn的左眉挑了挑。沉默了一會兒,他又笑了:“你可以幫我殺人嗎?”

“當然,現在就可以證明。”

“那麼,去殺掉給予你破破爛爛生活的人吧。今天我有耐心,等你半個小時,希望你不要給我帶來麻煩哦。”

有風吹,翻卷起funn的頭發,是黑白照片裡飄舞的火浪,撲哧著人的心智。

“好。”

如樂回到了家中。

媽媽沒有察覺。

她從客廳抽了一張紙巾,抱住了水果刀的柄,然後悄悄擰開了媽媽房間的門,很幸運,今天媽媽的房間沒有上鎖。

她走到媽媽麵前。

她流淚了,但她笑著。

你以為被壓抑久了的小女孩真的沒有設想過這樣的場麵嗎,不,反反複複千百遍。她眼裡的紅血絲,是有慌張,害怕,而更多的,是興奮,就像她因激動流下的眼淚。

可是,在砍下去的的刹那,她停住了動作。你以為她心軟了?不,她隻是覺得這樣讓媽媽死了好沒意思,最起碼要讓她知道,是她最討厭的女兒如樂殺死的她。

可她還記著,funn讓她不要惹麻煩,自己還沒被允許跟著funn呢,還是不要讓他厭煩自己了吧。

於是,手起刀落,雪花四濺,媽媽甚至沒有掙紮的機會,就離開了人世。如樂的睫毛,也被染紅了。

她將包著的紙巾拿下,塞進了口袋裡,水果刀也在這途中自己滑落下去。

“媽媽,殺人魔哥哥沒有殺我哦,我要和他走了。你一個人好好的,再見。”

然後,如樂就離開了這個家。她沒什麼可拿的行李,她也沒從媽媽背著她放錢的床頭櫃拿錢。她知道,funn肯定有很多錢。而且不能因為她降了funn冷酷殺人魔的格調。

下樓的途中,如樂有點後悔了。

自己怎麼用這麼幼稚的殺人招數。funn肯定會嫌棄吧。

到了一樓拐角處,如樂的心還是繃著,她怕一轉身,隻能看見茫茫的雪,再不見那個好看的哥哥。

所幸,他還在。

看見如樂,他似有些意外,語氣卻是調笑樣子:“這麼快啊。”

“我覺得殺個人並不需要半個小時,你是不是小看我了。”

“是不需要啊。你隻用了五分鐘。我以為你會用很久。”

“她睡著了,所以很快。”

“我是說,以為你會猶豫不安忐忑很久呢。不過現在看來,你倒是乾脆利落的很,和當初的我很像啊。”

“那我可以跟著你了嗎。”

“走吧,新朋友以及新隊友。你要不要給自己起一個炫酷的代號呢?”

“不知道...要不你幫我起...”

“那就叫‘小女孩’。”

“好!”

像是引燃了芯子,夜晚的雪夜路上,如樂和funn聊了很多。說是聊了很多,其實也隻是如樂單方麵的傾訴。

傾聽時,funn嘴角總是噙著笑,如樂知道,那笑意毫不及眼底,冷漠又疏離。可沒來由的,她總覺得自己就是要一直說,好打破這令她不知所措的夜晚。

她說了自己的繼母有多麼多麼壞,她有多少次快要被折磨致死,最後實在無奈,還分享了偷偷聽來鄰居家的閒逸趣事,說白了就是些家長裡短的八卦。

可funn一直隻在過了很久,在他想回應的時候,淡淡地飄來一句:“嗯。”像是敷衍又像是做到極致的聆聽。

但如樂覺得funn被自己說的逗開心了,於是就開始著重絮叨這些。

funn的耐心終於被消耗完了。他說:“你想不想聽一個故事。”吐出的氣息勾出了一朵霧雲。

“嗯!”她想聽funn講故事,而且是在如此美麗的雪夜隻給她一個人講或許從未給彆人講過的故事,就算是鬼故事她也開心。

“好。但我不太會講,你必須得忍著聽完。”

“不,你說,我愛聽的。”

“從前,有一個孤兒,孤兒院的院長從未讓他吃飽但也從未讓他餓死,院長說,我對你非常非常好,是因為你像我兒子。一天,院長說要帶他出去玩,他很開心,換上了自己最完整的衣服,用珍藏的肥皂將全身上下洗的乾乾淨淨,希望能和院長拍一張不被他嫌棄的合照。”

“然後呢?怎麼不說了,院長是不是沒有時間了,沒帶他去?”

“不是。”

“那...”

“相反,院長騰出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帶他吃了牛肉麵大餐,給他買了一件新外套,還給他買了雪糕。”

“哦...那院長好好哦,我隻吃過幾次雪糕,涼涼的,甜甜的,我都舍不得吃。”

“嗯。”funn神色晦暗不明,就這樣緩緩蹲了下來,單手捧起了一束雪,碾了碾,笑了一個更高的幅度:“和雪很像。”

“不過,這並不是一個像雪一樣純潔的故事。”

“院長帶他去了遊樂園。他興奮地拉著院長合照,而合照照下的是他閉眼倒下的樣子。”

小男孩暈倒在了相機前。

可院長和攝影師看起來沒有絲毫的驚訝,他們默契相視,會心一笑。

終於起效果了嗎?

加在雪糕裡的迷藥。

是啊,這個孩子從來都隻是像院長那患有心臟病的兒子,所以,他在院長眼中從來也隻是兒子另一個心臟的容器。

現在,兒子舊的心臟用壞了,當然要來拿新的了。

這真是個幸運的孩子,僅憑一顆心臟就可以天天吃飽了,真是讓人嫉妒的福氣。

現在,他終於該實現自己的價值了。

麵包車行駛在路上,車上隻有一個掩飾不住開心哼著歌兒飆車的院長,和一個即使暈倒也被捆的嚴嚴實實的小男孩。

轟鳴聲駛向不見底的遠方。

不見儘頭。

夜已經很深了,起伏的山林裡卻有綿延的窸窣聲穿透,那不是野獸狂野的轉移,也不像飛鳥的悄掠,帶著很深很深的無措與堅定。

樹影婆娑,有個瘦小的身影在其間以最大程度迅疾的穿梭,略起一片晃動沙響。

他逃出來了。或是說,他一直沒有進過圈套。

他是沒見過什麼世麵,但他也知道,雪糕怎麼可能買過來的時候就是拆開的。而且,院長看他吃雪糕的眼神那麼的迫不及待,任誰都會奇怪吧。況且他是一個很聰慧的小孩,隻是沒有機會被察覺。

於是,他用破舊的衣服將雪糕表麵塗掉了好幾層,不過在吃時,他的享受不是裝出來的,雪糕確實很好吃。

他想起了買外套的那家店,門口的椅子上放著一個拆掛牌的小刀。他和院長說他要去上廁所。

他拿回了小刀。並把它用紙包好塞在褲子後麵的口袋。

然後他開開心心和院長奔赴早已準備好的合照環節。

他讓自己暈倒。

其實這裡是有破綻的,真的吃下了雪糕外層的藥,估計不是暈倒,而是直接倒下。不過小男孩嘛,有點不嚴謹是可以理解噠。院長這邊不也沒發現不是嘛。

他沉默著被捆了起來,被甩上了車,一路屏氣凝神,甚至連眼都沒有睜一下。身上的繩子已經從後麵割斷了,但他一直沒有動作。他知道,一旦被發現了就是死路一條。

他早就猜到了院長要對他做什麼,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早。

終於,院長接了一個電話:“好。心臟馬上就到,我兒子那邊,請你們一定要堅持住啊!我給你們磕頭了!”那邊又在說著什麼。

小男孩看準時機,細翼的先將繩子儘數褪去,然後對準院長的大腿,猛地一紮。

院長疼的失了聲。

他以最快的速度將麵包車的車窗搖下。爬了出去,摔了,在地下滾了好幾圈。他顧不上五臟翻滾想吐的難受,撐起來就跑。

廢話,摔死最起碼還有個完整的屍體。被院長追上可就不是了。

那邊院長還沒反應過來。他到不是心軟刺大腿,隻是從後座的方向刺彆的角度使不上勁,頭部也會下意識被打電話的手護著。用儘全力刺大腿,才能傷害最大化。

他跑著,他突然感覺不對。太安靜了。

他想了想,後背瞬間冒出了冷汗。

他隻是一個孤兒,他一點證據都沒有,院長甚至不需要拖著受傷的腿來追他,警察可以恭恭敬敬把他送回去,把院長需要的心臟送回去,他還傷了人,他百口莫辯。

他停下了腳步。於是,他跑向了路邊的山野。

十幾秒後。他聽見了麵包車的轟鳴聲。

這一刻,他才後知後覺的膽戰心驚。就差那麼一點點。

就會被重新捉到。

他加大了步伐,在山林裡快速地跑。他沒有目的地,沒有任何準備,可能會餓死凍死在路上,或是被野獸吃掉。無所謂了,就這樣吧。

算是自由了一回。

他沒有等來轟鳴的警笛聲,或者說是,他等不了了。視線發黑,手腳疲軟,四周玄幻,他毫無抵抗的直直倒下,在失去意識前,嗅著泥土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