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身懷絕技,也無法否認她確有武功。刀姨隻覺得腰間這兩把刀是殺生的活計,她不想張小雨無所作為的成天吆喝什麼打打殺殺。
那天撿到張小雨,她覺得她臉上掛著的這笑容和田小娥好像。臉上都灰撲撲的,嘴唇破了皮乾涸著,眼睛卻神采奕奕。那是對將來過好日子還懷有希望的眼神,是最後一次見小娥時她望向自己的眼神。每晚黑了燈,偶在蠟燭下端詳張小雨熟睡的麵頰,發現少女已然出落得頗端正了。
白天該鬨騰還是鬨騰,肩上站著隻猴兒老往鬨市鑽,再不然就上山摘一褲兜野果子,晚上邊染指甲邊給自己剝一顆,嚼兩下就囫圇吞了。染完指甲還用珍珠研成的粉兌牛乳往臉上抹,刀姨知道她這是到了愛美的年紀。那日張小雨風風火火的回到家,見到個臉生的老嫗,問幾句就知道是來說媒的。她抄起灶台邊未磨的乾辣椒一把撒過去,喊完退退退又衝著門口吆喝:“我這輩子都不嫁人,我就要和我姨姨一輩子待在一起!”
“小雨,這樣真會嫁不出去的,你知道嗎?”遠遠望著媒人倉皇而逃,刀姨拍乾淨手上的麵粉,拍拍姑娘頭頂又拍拍那隻齜牙咧嘴的小猴。
“我說不嫁就是不嫁!誰規定女子就非要嫁人?有本事,讓衙門來抓我呀!”粉團似的小臉還怒氣衝衝的,張小雨叉腰仰頭望著姨姨,“你當年好心收留我,我拿一輩子報答你,合理買賣嗎這不是?”
猴子也煞有介事的點點頭。
“好,我們不嫁。”
張小雨竄個兒晚,站直都還隻到姨姨肩膀頭。成日裡神采奕奕的眼光如今透著股倔,在刀姨摟住她的時候都癟著嘴巴念:“姨姨你可不許變卦,當時說不練武就聽你話不練了我,今後姨姨也是,什麼媒公媒婆來都不許見,拉勾說好了咱們。”
所幸,說媒一事並未影響麵館的生意。然而個把月後,來拜訪她們的就不單單是媒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