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顧秋池站了出來。
他曾經也是如此在人間被人欺辱,後來是簫楚寒救他於水火,如今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旁人被如此對待。
李思遠雙目一眯,隨即笑出聲來:“哪裡來的妖崽子,找死?”
有人認出顧秋池身份,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李思遠這才想起來,藏霜長老確實收了這麼個弟子。
“念在藏霜長老的麵子上,不和你計較,趕緊滾!”
他到底是忌憚,不然放在平時,定要扒了顧秋池一層皮。
作為掌管門派丹藥發放的築雲長老唯一的兒子,妥妥的仙二代,仗著上好的根骨,在內門弟子間橫行霸道。
許多弟子因他的身份敢怒不敢言,若是得罪了他,以後想要領取丹藥就難了。
顧秋池整日和師尊呆在南霧峰,自是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他下巴一抬:“我要帶他一起走。”
李思遠看著眼前還沒自己腰高的小破孩,臉色陰沉。他在內門行事,就連親傳弟子見了他也得避著點,這個妖孽算什麼東西?
藏霜長老雖然深居簡出,卻不是個好相與的。若是就這麼放過顧秋池,他怎麼甘心!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瞬間由暗轉明。
“行啊,你帶他走唄!”
周圍人一聽,滿是不解,剛要發問,就被止住了話頭。
“我們走。”
顧秋池疑惑對方怎麼鬆口的這麼快,但看著地上不省人事的人也想不了那麼多了。
全然沒注意到李思遠陰惻惻的笑臉。
一行人退了十了步,李思遠的袖口滑落一個雪白的瓷瓶。
瓷瓶的封口處的法印被撤掉,一股濃黑的煙霧從瓶內緩緩飄出,在空中凝結成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
女人穿著一襲大紅色的嫁衣,臉色蒼白,唯獨那嘴唇抹著紅豔豔的血色。
她的頭顱在兩側垂直擺動,發出骨骼摩擦的脆響。
“好久…好久…沒出來透氣了。”
若有若無的幽歎令人毛骨悚然。
她的目光緩緩移動,定格在了散發血腥味的地方。
頃刻間,周遭陰氣暴漲成實體,無論是植物還是石塊,上頭都凝結起一層薄薄的霜。
天色驟暗。
顧秋池猛然側頭,堪堪避開女人猶如利刃的長指甲。
初次失手,女人哀哀戚戚:“彆走…好嗎?”
顧秋池環顧一周,李思遠一行人早已不見蹤影。
他的眼淚不自覺的淌了下來,緊接著全身的鱗片炸開,臉上的黑色鱗片反射著寒芒。
女人看著他虛張聲勢地反抗,又‘咯咯’的笑了起來。
長發如同靈活的蛇鋪成大網像顧秋池襲去。
顧秋池避無可避,被頭發纏了個結實,頭發如同冰塊般陰冷,在他身上越纏越緊,竟是嵌進了鱗片之下的血肉。
鮮血迸發,他嘴裡溢出一道痛呼。
談完正事的沈夜雨剛走到極光殿門口,心口突然一悸。
他捂住心口,神識不受控製般籠罩整座扶搖峰。
身後的蘇映有所感應,剛想問他出了什麼事,對方已經消失在原地。
蘇映一愣,跟著追了出去。
顧秋池嗆出一口鮮血,意識已經模糊,就連叫也是叫不出來了。
好像再也見不到師尊了。
“秋池!”
一聲急切的呼喚,如同一柄利刃撕開黑暗。
他渾身浴血,如同枯落的樹葉,灰敗充滿死氣。
最終,落入一個帶著淡淡花香的懷抱。
入目一片血紅,手上皆是溫熱的血。
沈夜雨要瘋了,自己好好養的小崽子突然就要死了。
“秋池!師尊來了,你醒醒。”
他急忙用靈力將顧秋池的心脈護住,一回頭,就見蘇映執刀豎劈,一招便將女鬼的煞氣全部泯滅。
蘇映收刀轉身,沈夜雨那含了水霧的眸子直勾勾的跌入進了他心裡。
眼角紅了一塊,欲泣未泣。
蘇映丟去一瓶丹藥:“什麼時候變的娘們唧唧的?趕緊喂,死不了!”
沈夜雨完全顧不上崩人設,打開藥品法印的時候手都是抖的。
蘇映留住了一縷女鬼的魂魄,裝入特製的鎖魂囊。落雲宗有護宗結界,妖魔邪祟根本進不來。這隻女鬼雖然道行匪淺,但要闖入結界依然難如登天。
除非……
他想起上次奉書閣也是突然出現的妖魔,不禁抬眸看了一眼沈夜雨。
沈夜雨給他的感覺很不一樣。
若是以前要他形容沈夜雨,那必定是雪山上的石頭,又冷又硬。
如今,偏偏是雪化成水,漣漪萬千。
通俗來講就是神仙下凡沾了人間煙火。
他掃過被沈夜雨抱著的顧秋池,莫不是收了弟子改變了?
顧秋池吃了九轉固靈丹,周身傷口已經止住,隻是失血過多還需調養。
沈夜雨理智逐漸回籠,一時間不知道怎能麵對立在一旁的蘇映。
他剛想開口,神識掃到了不遠處躺著的人。
正是之前被李思遠毆打的喬七。
“師兄,那還躺了一個。”
蘇映一看還真是,對著喬七檢查了一番,發現他隻是受了些皮外傷,有靈氣遊走,並未被陰氣侵蝕。
拿起對方腰間的弟子牌,上頭寫著‘內門喬七’。
蘇映這回算是猜到了些來龍去脈。
他掐訣發了一封傳書:“此事蹊蹺,你先帶弟子回峰,我招人來調查。”
沈夜雨點頭,帶著尚在昏迷的顧秋池離開了此地。
李思遠回到了挽秀峰,掐算著時間,想著女鬼應該已經把那兩個可憐蟲吃了。
女鬼修為堪比金丹前期,而那個什麼藏霜長老的親傳弟子怕是連築基都沒有。
隻是可惜了他爹練給他保命的鬼煞了。
他不知道的是,藏劍長老已經找來問靈仙子,真相很快便會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