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山楓看了兩眼，還是接通了。

“喂？”電話那邊傳來一道女聲，聽起來帶著點嚴肅和拘謹，“山楓，你到學校了嗎？”

顧山楓已經到學校一個月了，蘇舒才打電話過來。

顧山楓回複的聲音很冷淡，“到了。”

“嗯，到了就行，”蘇舒說完這句話後，唇瓣張了張，半天再吐不出來一句話。

顧山楓也沒有再說話，兩個人之間的氛圍陷入到了沉默當中。

蘇舒很想和顧山楓說點什麼，但他的態度過於冷漠，這讓蘇舒覺得不管自己說什麼話題，顧山楓對她的回應都很冷淡。

時間安靜地流逝著，最後還是蘇舒開了口，“馬上中秋節了，你回家嗎？”

“不了，”顧山楓低垂著頭，冷冰的水珠順著高挺的鼻梁一路下滑，垂落在了顧山楓的手指上。

“還是不回來嗎？”

蘇舒的聲音有一點失望，她很想讓顧山楓回來。

“嗯，”顧山楓的回複都非常簡短，特彆冷漠。

蘇舒一聽見顧山楓用這樣的聲音和自己說話，忍不住無奈地起來。

“山楓，你現在還怨我嗎？以前的事情確實是我做錯了，這麼多年過去，你還是不能原諒我嗎？”

聞言，顧山楓沒有任何情緒起伏，“我已經原諒你了，所以你不需要再因為當年的事情愧疚，也不需要讓我回家彌補什麼。”

“可是……”蘇舒剛想說話，電話那頭又傳過來變聲期小男孩的聲音。

“媽，是我哥嗎？我快想死我哥了！”

“我正和你哥說話呢，”蘇舒把男孩趕走，“今年中秋節回來看看吧，小洛也很想你。”

“不了，”顧山楓還是那句話，但突然又加了一句，“懷孕就多休息，不用再忙著處理案件。”

聞言，蘇舒捏著電話的手緊了緊，她的眼中閃過糾結，還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的嗓子就像被糊住了一樣，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顧山楓放下手機，聽了一下客廳的動靜，“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先掛了。”

蘇舒終於開了口，“等等！”

顧山楓耐心等待，抬起手撩了一把額前的濕發。

“山楓，你……你還恨我嗎？”

顧山楓下意識地抬起手，觸碰了一下脖頸，那令人窒息的感覺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消失不見了。

現在的顧山楓已經長大，他淡漠地垂下眼簾，“已經不在意了，”

“這樣啊，”蘇舒苦笑一下，“需要用錢隨時和我說，中秋節想什麼時候回來都可以，我永遠在家裡等著你，還有你弟弟。”

顧山楓沒有再回複，而是直接關掉電話。

他的家庭情況挺複雜的，親生父母在顧山楓十二歲那年就離異了。

兩個人是相親認識的，被家裡麵催婚，沒什麼感情基礎就成了親，像是為了完成什麼人生任務似的，生下來了顧山楓。

蘇舒是律師，每天的工作很繁忙，親爹林源那邊也一樣，每天喝酒應酬，兩個人誰都不回家。

後麵林源做生意失敗了，整天酗酒，喝的特彆凶，開始家暴蘇舒，甚至抱著把蘇舒也毀掉的想法，乾出來了一係列可恨的事情。

最後他成功地毀掉了蘇舒在律師事務所的工作，差點沒把蘇舒的一隻眼睛給打瞎。

蘇舒痛苦絕望的時候，想著把顧山楓給殺死。

她就這麼跨坐在顧山楓身上，然後伸手捏住他的脖頸，差一點點就能把顧山楓給掐死。

這件事情，是蘇舒心裡麵的噩夢，她一直覺得顧山楓會因為這件事情非常恨自己。

哪怕過了這麼多年，蘇舒已經有了新的家庭，事業也有了起色，肚子裡麵有了孩子。

林源的生意也好了起來，他改過自新重新做人，在新家庭中扮演著仁慈的父親。

林源和蘇舒都在往前走，隻有顧山楓被拋在了身後。

他艱難地存活在時間的縫隙裡麵，而林源和蘇舒各自有了自己的家庭，現在生活的很幸福。

“山楓，快點出來，我給你擦乾頭發。”

季秋水看顧山楓半天沒有從房間裡麵出來，沒忍住敲了敲門。

“嗯，來了。”

顧山楓從回憶裡麵掙脫，他將手機扔到了床上，走出門外。

季秋水看著顧山楓，手裡麵拿著吹風機和毛巾，“山楓，你現在是不是不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