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卿予說清楚後,日子依然不好過,歡喜像晾在飛雪裡的枯瘦的一點點火光。
我們偶爾會繞很遠的路,去一個小小的昏暗的電影院,在影片開始和結束的時候接吻。那電影院老板很固執,翻來覆去地隻放映一部又老又複雜的文藝片,不過卿予很喜歡,他專注盯著熒幕,我專注盯著他。
更多時候,我們把難得的空閒時間放在銀湖公園裡。我們並肩——當然是人少的時候,人多的時候,我們會前後隔一段距離,或者乾脆反向繞著湖走,然後在另一頭相遇。我喜歡鬨他,反向走的時候,我總會在他能看見我的時候把步子慢下來,看著他不滿地瞪我一眼又忍不住快步朝我走來的樣子,能讓我累積的思念和不堪忍受的無力好很多。完整的遊湖時間裡,我們會分完一包水果糖。我的糖都是卿予給的,他勒令我戒煙,每次見麵都要確認我身上沒有煙,然後把一大包糖丟給我。
冬天的時候他手冷,給他手套又不肯好好戴,況且年底積壓的工作也多,索性就不往外跑了,在我的出租房裡窩著,兩個人一人一杯熱牛奶,對著窗戶外的雪,說一些話,或者乾脆什麼也不說,窗簾也拉起來,兩杯熱牛奶在桌子上慢慢地發散掉熱氣。
他和他母親同住,之後,我送他回家去。
在行色匆匆和烏雲壓頂中,我小心翼翼地伸手托住了他的手,他的手驚嚇地動了一下,然後細細地發著抖。
他不會把手抽走。
他乞我手裡的暖,乞我手裡的熱,乞,我的手。
然而,他怕。
他倉皇地四下打量,目光小心而快速地一掃,像在我手裡的他的手,也是一樣的驚和怕。他垂下手來。我就著他的動作手也下落,但卻不放開他。他寬大的衣袖迅速籠罩交疊的手。他的大衣是他亡父的,他母親並沒有在精心計算的出支裡算上不必要的納新。
像終於下定決心了,他突然大膽起來,拇指輕柔而纏綿地在我的手背上摩挲,這大膽並未持續多久,他慢慢蜷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