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領命離去,廊中遇到夫人,躬身道:“夫人身子不便,日後少些走動才好。”
夫人笑著撫肚,那處凸起越來越明顯,道:“多謝牽心了。”
彆過周氏,慢慢扶著牆走至書房,傅知恩抬頭,見她挺著肚子來了,忙站起,嗔怪:“月份都已經大了,彆亂走動。”
扶著妻坐在榻上,大掌撫著凸起,笑道:“我感覺這得是個小子,很不安分。”
其妻也笑著:“那就隨不了夫君求女兒的心願了。”
傅知恩笑出聲,待止住,道:“後日我們便離京,瀟瀟灑灑的過日子。”
妻道:“自然都隨夫君。”
————
午後,傅楚慈聽罷周伯敘說,一個茶杯在地上分成碎碎點點。
這套茶具當時不知被多少名家相中,可偏被傅楚慈高價購走,都不知道那些人心中積了怎樣的怨氣,可此時也隻成了一堆毫無價值的渣子。
周伯勸道:“少爺消消氣,小心氣壞了身子。”
可此時傅楚慈怒火中燒,一對濃密的劍眉緊皺在一起,咬牙切齒道:“周伯,我怎能不生氣?你又為何不早告訴我,當年爹娘竟是被逼成這般,才最終慘死。”
說著一拳砸在桌上,頭低埋著,細看,竟全身顫抖著。
周伯見狀,拍著傅楚慈的背,那雙慈愛的眼中也泛著淚光,哽咽道:“孩子,周伯不早告訴你,就是怕你跌入那仇恨的深淵裡,這定是老爺夫人不願看到的。若不是你問,我也不會說。”
傅楚慈嗚咽了聲,但開口說話時,聲音卻格外的陰沉:“阿爹阿娘不能含冤在九泉之下。
傅楚慈顫栗,他沒想到十五歲時殺了齊伯,也隻是殺了一個惡人而已,背後的陰謀是他從未想到的。
如今,他坐上了同父母當年一樣的位置,成為了五大皇商中的一位,但不夠,要扳到那人,就一定要比他強,替代他的皇商之首。
但心被燒的發疼,就像好不容易結了疤,卻被人硬生生扯開了一般,傅楚慈攥緊拳頭,心中已經有了打算。
打開暗室,傅楚慈一步一步走進去,看見那柄熟悉的劍,靜靜的在鞘中收好,懸在玉台上。
他伸手用指尖一寸寸拂過劍鞘,手指懸在劍柄處,握緊,把劍抽了出來。
借著燭光,傅楚慈凝視著劍身。
十九年前,這柄劍從父親手中移交到他手中,也許是因為中間嗜過血的緣故,仍泛著寒光。
映著他的冷峻的麵容,眼眸中流出那抹恨。
四位皇上他暫且不能動,那隻能從旁入手了。
雖然或多或少有些無辜,但傅楚慈不在乎,畢竟他們當年也多少人染手過此事,那就算不得死有餘辜了。
這第一位,隻是無數貨鋪中不起眼的一位掌櫃。但近兩年來,漸漸富庶起來,想來肯定與姓霍的那老狐狸撇不開關係。
傅楚慈心中不屑,暗想:“你這貴人命,今夜就結束了。”
一切都按傅楚慈預謀的進行著,劍刃挨著那粗壯的脖頸上。
竟未想,那家夥挺把自己當回事,有暗衛護著。
雖多了點麻煩,但所幸人不多,斡旋了一陣,傅楚慈一劍,從背後刺穿那人。
待他倒地,沒了動靜。傅楚慈才發覺,剛才在暗處與那些麻煩交手時,身上多了些傷口,腰上一處似乎有些嚴重。
顧不得那麼多了,傅楚慈環視了一圈已雜亂不堪的書房,見沒留什麼後患,便離開了。
忍著疼,快步往回趕,傅楚慈心急:“也不知道阿瑤是不是還在等,周伯沒亂說什麼吧。”
一陣馬車聲讓傅楚慈心裡警惕起來,心想:“他這半晚上還找那人談事?不過得白跑一趟嘍。”
想到霍言之那副表情,讓傅楚慈心生快意,腳步也加快了。
傅瓊瑤瑤終於聽到門外有了聲響。跑過去看,果然是哥哥。
但一股血腥味撲麵而來,讓傅瓊瑤反胃,想問問哥怎麼回事,但一點都張不開口。
傅楚慈一看到傅瓊瑤,心知壞了,他忘了自己這一身血腥味兒了,“怎麼就能忘了呢?”楚慈一臉懊惱。
忙退後幾步,說:“阿瑤,你先休息,剩下的事兒都有周伯,明日再給你解釋。”
傅瓊瑤無法,隻能捏著鼻子跑開。
房中,周伯仔細的幫楚慈在傷口處上了藥,口中不免又說:“少爺,你怎麼能這麼衝動傅,又害了自己一身傷。”
傅楚慈趴在床榻,不以為然:“這算什麼,不就一點兒傷,我身體好著呢。”
周伯無奈的望了他一眼,收好藥瓶,拿起桌上沾血的衣服,囑咐著:“少爺,今晚彆亂動,且忍一忍,我去把這衣服燒了。”
傅楚慈點著頭,口中可惜著:“唉,早知道我就不穿它去了,我正中意這衣服。”
周伯不免被他這孩子氣逗笑,說:“你呀,明天我再吩咐去做兩套來,安心睡吧,房中我也燃了香,明天就沒什麼味兒了。”
“還是周伯細心。”傅楚慈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