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義桃像是斷線的風箏，像是遊戲裡麵被誇張打飛出去的角色一樣。她像是一個癡呆的木偶站在那裡，任由著大巴撞上她的身體，任由著她自己像是一個破碎的木偶一樣在地上滾動著滾動著撞到哪邊的岩石。

呂義杏麻木地目睹著呂義桃飛了出去，身體隨著視線也一起旋轉著，始終正對呂義桃的方向。就像是遊戲裡麵的NPC一樣。

鮮紅的液體在呂義桃身下何處湧出，女性柔然的身軀在重擊之下扭曲成了很詭異的角度，但是看著就覺得渾身發痛。

“呂…呂義桃姐姐 ! ”多多不由得顫抖大喊道。

唐斌羽疑惑地看著多多——也不知道多多怎麼從唐斌羽那張冷臉上看出來疑惑的——，他極其困惑地問道: “…呂義桃怎麼了嗎。”

…誒 ?

除了唐斌羽之外，其他的人也都是一臉疑惑。多多伸手指著地上癱倒的呂義桃，難以置信地看著夥伴們，試圖從他們的臉上看出一絲「對不起我們隻是在開玩笑的意味」…但未果。

多多看著自己的夥伴們，總覺得他們變得極其陌生: “你們…你們怎麼了 ? 呂義桃都變成那樣了——”

“多多。”唐曉翼蹙著眉，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多多，“你的「問題多多」不會意思不是你問的問題多，而是你出的問題多吧 ? ”

…你這話聽起來不太像是關心啊。唐斌羽在心裡吐槽道。

多多急的不行，他這個時候可沒有閒心和唐曉翼開玩笑。他推開攔著路的虎鯊，跑到呂義桃邊上。

滿地的血水踩上去有些「啪嗒啪嗒」的聲響，多多遲疑了一會，又搖了搖頭甩掉了大腦中的遲疑…夥伴在他的眼前這麼可憐的倒了下去，他怎麼能遲疑呢 ?

他站在呂義桃的邊上，焦急地看著夥伴們，辯解道: “我真的沒和你們開玩笑，呂義桃姐姐她剛才——”

“我剛才怎麼了 ? ”

倒在地上的、血泊裡頭的呂義桃抬起了她的腦袋，咧開嘴虛弱地笑著，又看著邊上的多多，幽幽地詢問道。

她扭曲的四肢仍癱軟在地上，又作為著支架，支撐著呂義桃的上半身起立，將頭顱抬的更高更高。

多多倒吸了一口涼氣，他的心臟「咚、咚、咚」劇烈跳動起來，震動著全身，直至他幾乎什麼都聽不見。

“多多，你冷靜點 ! ”查理撲上去咬住多多的褲腳，使勁拽著多多往外走，試圖通過外力讓他轉移一下注意力。

但是，眼前這一幕實在是太滲人。呂義桃那雙因死去而渾濁的雙眸像是黑夜裡的索命的幽靈、又像是地獄中爬起來的惡鬼。他恐慌地、不由得一步步後退，眼中卻隻有呂義桃那雙死不瞑目的雙——

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什麼柔軟的東西附上了多多的眼前，又有什麼從多多的背後將他完全裹附住。在作出什麼判斷之前，甜膩過分的香氣在一瞬的呼吸間就籠罩了鼻腔，一瞬間清空了多多的大腦，剩下來的隻有「這味道也太甜太膩了吧」這麼一個想法。

是唐斌羽。

唐斌羽將恐慌的多多攏入了懷中，伸手遮住了對方的雙眼，攔住對方死死盯著那處的視野。

唐斌羽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調整好自己的呼吸之後，唐斌羽開了口。

他垂頭湊在多多的耳邊，低聲引導著對方平複情緒，同時不動聲色帶著對方往外麵走去: “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一次。”

“直到你的頭腦平複…直到你的呼吸冷卻…深呼吸。”

荒野上的氣味被濃烈的香氣所遮掩。膩人的味道在呼吸起伏之中居然嗅起來逐漸令人安心而寧靜。長呼長吸之中，香氣從鼻腔中灌入又吐出，在氣息間彼此的交換之中，劇烈心跳聲不知何時緩和了下來，充血到緊張到發痛的大腦也終於鬆下了那根緊繃的神經。

唐斌羽注意到多多鬆懈了下來，才緩緩鬆開了手，退後了一步，將自己與多多之間的距離拉開。

見到多多回複了正常，擔憂的小夥伴們也連忙湊了上去。

虎鯊站在多多的邊上，抱著臂，半威脅半擔憂地質問多多: “你剛才到底是看到什麼鬼東西了啊 ? 呂義桃不是好好地在那裡嗎 ? ”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指指向那一邊。

多多掙紮著從小夥伴們腦袋的空隙裡去看，呂義桃確實站在那裡，站在呂義杏的邊上，踮腳地上看下看，好像是試圖觀察一下多多那邊的反應。但她到底還是有些羞澀，在對上視線的一瞬間又撇頭假裝無事發生。

“可是…我剛才分明看到——”

多多不解極了，他抬起手，用手指指著虎鯊背後的地方。可是等到虎鯊讓開視野的時候，他卻看到那裡什麼都沒有。

既沒有血泊，也沒有躺在那裡的呂義桃，隻有那輛破舊的車輛靜靜停在那裡。

“這到底是…。”多多茫然不解地退後一步，他剛才分明那麼清晰地看到呂義桃倒在那裡，那一幕甚至現在還曆曆在目…。

唐曉翼趁著孩子們沒看到，抬手揉搓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他低頭對著邊上的洛基和唐斌羽說: “…我有一個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