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
多多好奇地蹲下去,伸手撿起了這個筆記。
這個筆記大概隻有成年人的巴掌大,用線圈在其上麵固定住了封殼與紙張。它的紙張泛黃,不過從側邊摸上去並不怎麼酥脆。甚至它裡麵有些書頁微微發皺,從上下用力捏起來的時候有點像海綿一樣,像是有被泡發過。
除此之外,它上上下下用一些金色的絲線一樣的東西捆了起來。但這些絲線摸上去並不像毛線,也不像塑料,更不可能是金屬,是一種較為熟悉的觸感…。
婷婷伸手仔細摸了一下,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這是人的頭發 ! ”
婷婷話音剛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扶幽牙齒不由得打起顫來,他本來說話就慢悠悠吞吞吐吐,這會更是讓人聽著費勁: “這…這…是婷婷…在…在走廊…看到的…的…那個人的嗎…。”
這麼長的頭發顯然不太可能屬於一位男性,而說道金色頭發,小夥伴們隻能想到貝絲或者走廊上那個金發女鬼。可這個筆記本是突然就出現在這裡——不管這是不是大家所希望的,他們還是不約而同地更傾向於後者。
扶幽甚至沒敢說「鬼」或者「幽靈」,而是委婉地用「那個人」來代替。
儘管扶幽沒有直白地說出來,但所有人心中的猜想還是就這麼被明晃晃地拿到明麵上了。與此同時,所有人——包括查理,都感覺到背後傳來一股滲骨的寒意。
仿佛有什麼預感一樣,多多重重地咽了口唾沫,想把幾乎跳到嗓子眼的心臟給咽下去。他屏住呼吸,緩緩地轉過頭…
在他們的背後、在暖黃的燈光下,廁所的隔間門被緩緩推了開來。在木頭門板緩緩合上的時候、門板後有一個披頭散發的影子緩緩地轉過了身。
那頭滿是灰塵與汙垢的金色長發披頭垂下,將那張臉幾乎完全遮住。在成團的發絲間隙裡,一張蒼白到毫無活人感覺的臉露出了它的冰山一角。藍色的眼睛渾濁無光,仿佛深不見底的泥沼一般。而幾道發黑的裂口刺啦啦地分布在那張臉上,傷口的邊緣因為乾澀而再度微微裂開。
她身上穿著白色襯衫與棕色長裙——很顯然是這裡的校服…或者說,很顯然就是婷婷在走廊上看到的那個「女學生」。
女學生似乎注意到了小夥伴們,尤其是多多手上的那個筆記本。她渾濁的藍色眼睛僵硬地轉了轉,動作仿佛木偶一樣一卡一卡,又像是有千百年未啟動過的機器人一樣。
“啊…”
她張開了口,從裡麵發出的聲音卻像是生鏽了的鐵皮彼此摩擦一樣刺耳。然後那隻乾枯如老樹的手一卡一卡地抬起,又抽搐一般地扭動著手指,最後幽幽地指向了多多手中的筆記本。
“我的——我的…”
“哇啊啊啊啊啊啊 ! ”
這下就連前一秒還天不怕地不怕老子天下第一的虎鯊都慌了。小夥伴們默契十足地——甚至連彼此對視一眼都用不上,轉頭就往廁所外麵跑。隻能說恐懼是激發人類潛力的最好刺激,查理無語地望去,發現就連扶幽都跑得和虎鯊不相上下。
查理沒跑。
它看著那幫小孩飛一樣地竄出去,看著那個厚重的大門一點點關上。……查理知道那幫小孩在發現自己沒跟上之後,肯定沒一會又會一個兩個抖得和鵪鶉一樣又跑回來…
…而且這幫笨蛋沒關燈,前一秒還答應唐曉翼的。
但眼下要擔心的不是這個。查理轉過頭,重新看向了那個女學生。
女學生似乎對於查理這條小狗的平淡表現也感到十分驚訝,但很快也接受了這種設定。她伸出了那隻乾巴巴的手,死死地指向了地麵上的筆記。
…她是什麼意思 ? 可無論如何,那個已經被關上的門也絕對不是一隻小腿高都沒有的小狗能夠打開的——換句話說,查理無處可逃。
不…等一下,這個家夥跟著他們這麼久,卻什麼都沒有做。頂多是把那幫小孩嚇得竄來竄去——而且並沒有多少刻意的因素。換句話來說,是不是他們沒必要那麼警惕 ?
於是查理猶豫了一會,低頭用牙齒小心翼翼地勾起那些還算比較乾淨的線圈,把筆記本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