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逐漸笑的有些不懷好意，“唔，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黃小姐這般出色的社交能力也就好解釋了，hei道家族出身的女人嘛，從小在那種烏煙瘴氣的圈子裡耳濡目染，肯定都是擅言辭，擅利用皮囊的，再多少學一些這種能輕易拿捏男人的小手段，也是無可厚非嘛，對吧黃小姐？嗬嗬嗬。”

小默聽著他的假笑，才發現自己猜的真是一點沒差，他今天的目的就是要把她說成是hei社會調jiao出來的風塵女，根本上不了台麵。

劉老先生還站在一邊，偶爾用眼風瞥向她，不過比起許總那赤裸裸的不屑，老先生的眼裡流露出來的，隻是些禮貌的好奇罷了。

小默憋住已到嘴邊的冷笑，一邊下意識的去攏耳後的頭發，一邊在心裡盤算著，眼下還是直接認了自己的出身就好，也不至於會把高書俊牽扯進來。

但高書俊明顯不是這樣打算，他看了看站在自己身邊的小小人影，隻覺得自己再這樣袖手旁觀下去，隻會讓這位小心眼的許總更加的得寸進尺，更加肆無忌憚的將她踩在腳底。

他低頭推了下眼鏡，涼涼的開口，“哎，我早就知道許總喜歡過我的小助理，隻是沒想到之前那事都過去那麼久了，許總居然還沒放下嗎？那看來許總和傳聞中不太一樣啊，您還是個挺長情的人呢。”

“我這小助理是年輕漂亮，又溫柔體貼，許總喜歡她，我是可以理解的。而她上次放棄了被您金屋藏嬌的機會，還是選擇回來隻給我做一個小助理，可能多少還是讓您覺得顏麵掃地了，您心氣不順，想給她也給我些難堪，我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您特意捕風捉影的去挖這些過往來揶揄她，就顯得有些小氣了吧？”

高書俊語氣平平，卻句句都是對許總的嘲諷，許總臉上立顯幾分尷尬，卻也不好接話。

高書俊便又繼續，“要說黃特助的過往，那我是最了解的，她家裡淪落的時候，她能全身而退，便能證明她從沒卷在那些事情裡，也絕沒有像許總形容的那般不堪，所以您要是還想用出身來諷刺她，就實在沒有必要，況且她不過一個女孩子，也不合適被我們這些男人們這樣議論吧。”

他頓了頓，嘴角又添一抹輕嘲，“而且，要是真的說起hei道手段，我想許總才是最了解的吧？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您私底下玩得那些小花樣，應該都是從hei道那邊買來的？那既然如此，許總還何必瞧不起彆人的hei道出身呢，許總如今和hei道，還能有多大分彆啊？”

這一句話徹底撕破許總的偽裝，許總握著酒杯的那隻手，明顯抖了抖。

上次對黃特助下手時，他確實是對她用了藥，他當時還奇怪為什麼自己會那麼快的被她察覺，以至於她能找來高書俊搭救，直到後來他知道了她經驗豐富的hei道出身，他才恍然大悟。而那些違禁品，確實是要從hei道手裡買來的，隻是這種行徑多少被上流社會不齒，大家平時也不過心照不宣，但高書俊如今這樣毫不避諱的直接講出來，便已基本等同於是在打許總的臉了。

話說到這個地步，其實勝負已分，也多說無益，劉老先生一直站在一邊看戲，小默倒是有些意外能聽到高書俊這樣的處處維護自己，一時竟還有些感動。

隻是令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高書俊似乎並不滿意就此收手，他眼見著許總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不能再難看，竟又一次幽幽的開了口，“對了，既然許總耳目眾多，消息又這樣靈通，那不知道您有沒有打探到，眼下這裡最不折不扣的hei道出身，其實，是我。”

小默又是一驚，她沒想到高書俊會突然來坦白自己的身份，但也隱隱覺得他應該不會這樣冒失。

而一邊的許總和劉老先生自是比她更震驚，許總還不知該如何答話，已經瞪圓了眼睛的劉老先生倒是接了一句，“高先生不是H國華裔嗎，又怎麼會是hei社會呢？”

高書俊勾起嘴角蒼涼一笑，“說出來也不怕您笑話，我確實沒有什麼好出身。我從小就住在S市教堂的福利院，長大了一點之後就混進了唐人街的hei幫圈子裡，那時我不懂事，又年少輕狂，也算是錯事做儘。後來也是機緣巧合吧，突然有一天我幡然醒悟了，覺得不該這樣活著，這才去學金融，學投資，賺錢開公司，然後回北城做了自己的事業，有了如今的高書俊。”

他麵色如常，輕描淡寫的幾句就講完了故事，劉老先生聽完唔了一唔，好像很感慨高書俊年紀輕輕就能有這樣的風雲人生。

小默站在一邊，看著他棱角分明，卻始終蒼白的側臉，忽然意識到他剛才說的這些話，也許不是完全杜撰，而是摻了些高啟盛的過往，和高書俊的新生在裡麵。

隻是眼下還不是去追問這些的時候，小默沒有出聲，隻安靜的聽著他和老先生解釋完，然後又看著他把目光挪回到對麵的許總身上，他眸色深深的眼底裡便多出幾分涼意。

他卻仍笑著，“許總，我提起這些舊事，主要是想告訴您，在金融投資這一塊，我確實隻是您的小輩，但要是說起hei道的那些彎彎繞繞，我了解的可就要比您深入多了，那天我見您如今在用的，不過是些我們當年玩剩下的手段，做不到乾脆利落，也容易被人抓住紕漏，所以那時我就猜著，您在北城的那個圈子裡，混的應該很是一般吧？”

“如果您是因為沒有什麼好的渠道和人脈，那正好，我倒是可以幫您介紹一些，就像上次我和您說的，與我合作，我是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投資如此，混圈也是如此。”

“隻不過，既然大家都在一個圈子裡混，那許總今後說話做事還是要小心一些的，不該下手的人就彆再惦記，不該說出口的話就該讓它爛在肚子裡，畢竟hei道可是個很注重論資排輩的地方，在那裡到底誰才是前輩誰才是高位，可就不是您說了算的了，您說是吧？”

高書俊說完，眉腳隻輕輕一挑，便讓他臉上原本妥帖的微笑忽顯幾分詭譎，能令人不自覺的脊背發涼。

他原來在京海做高啟盛的時候，可能就是這樣笑的吧，斯斯文文的，卻又陰狠的那麼分明。

站在對麵的許總，自然也感受到了高書俊忽而散發出的hei道氣場，他隻咬牙切齒的瞪著高書俊，沒敢再多說一個字。

高書俊好似很滿意的從許總臉上收回那冷冽的目光，又一臉謙遜的轉向劉老先生，“老先生，今天讓您見笑了，如果以後有機會來北城，可以來我們強盛坐一坐，還是那句話，我們強盛，是從不會讓合作夥伴吃虧的。”

劉老先生笑眯眯著一雙眼，和善的點了點頭。

高書俊回過頭來，拉起小默的手，帶她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