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獸大吼一聲,向司安撲來。
它身體龐大,自然比不過司安靈活,幾次撲空之後,竟被活活被卡在巨樹之間。
司安卡準時機,一劍沒入妖獸頸間的軟肉之中。
粘稠溫熱的血液自傷口噴出,傷口之上突現一泛著暗紫光芒的法陣,順著司安的長劍猛然竄進司安的身體。
什麼東西!是那魔物的魔咒!?
司安驟覺身體沉了下來,五感也在一點點的消失。
完蛋!
“司安!小心!”衡華的聲音突然傳來,卻迅速消失在一片虛無之中。
“師尊……”司安甚至不知這句話有沒有說出口。
係統【警報!警報!警報!警報!宿主失去對身體操控權!警報!警報!】
司安【…果然應該聽你的去考核…】
係統【警報!警報!請宿主儘快處理!!!】
司安【……】
……
“師兄?”南流景望著司安,聲音明顯有些抖。
此時司安身上的白橙校服滿是鮮紅的血,一時之間竟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妖獸的血。他低著頭,看不真切他現在是何表情。
出發晚些的弟子也陸續趕到,無不適被眼前一幕驚到。
“哇,司師兄可以啊,這不是宗主帶回來的那隻小境妖王嘛。”
“司師兄,你是不是背著我們練了什麼功法秘技了?”
“呦,還不樂意說。”
“司師兄轉什麼性了?竟然不說話了。”
衡華突然將欲上去的幾人攔住。
嘩——
一陣寒光閃過,司安的劍芒堪堪錯過眾人。
“你又發什麼瘋?!”南流景顯然是被驚到了。
話音剛落,司安便提劍衝來。
嗆——
利刃相撞尖銳的聲音震的幾人耳邊都出現了鳴響。
隨即隻見司安手中那把劍已經被衡華的飛憐震斷。
不等眾人反應,衡華鉗住司安被震麻的手,將人治住。
司安這邊對於外界已經完全沒了感知,他甚至聽不到係統催命般的警報。
“師尊,師兄他怎麼了?有什麼危險嗎?”南流景望著被衡華按倒在地,卻還瘋狗般掙紮的司安,不由緊張起來。
“是夢魘咒。”衡華的聲音很平靜,手上的動作也沒有絲毫停頓,將司安綁了個結結實實。
它會將人留在最痛苦的回憶裡,徹底喪失對身體的操控,以至身體會無端暴躁以求自保。
這種情況隻有兩個解決辦法,第一個是靠他自己解決夢魘,第二個是等彆人解決他。
“剛剛有東西占住我的身體,是它偷了妖獸,師兄才……師尊……我……”南流景慌了神。
衡華偏頭望向南流景,“此事不怪你,去找祖床長老來。”
隨即向諸位愣住的弟子道:“向宗主稟告小境妖王出逃,速查是否還有其他妖獸出逃,以及留意宗內是否出現可疑人物。”
“是——”
衡華的安排十分冷靜,看向司安的眼神卻滿是擔憂。
司安迷迷糊糊看到了很多。
他好像回到了現世,好像是在課堂,老師安排了同學們回家去拿書本費。
一個小朋友在家門口轉了很久,許久不敢進門,最後好似下定決心才推門而入,咧開嘴甜甜的喚了一句,“叔叔嬸嬸,我回來了。”
可家裡卻沒人回答那個年幼乖巧的孩子。
他自覺將腳上的鞋子脫下,放在門外,小心地從鞋櫃裡拿一雙破舊的成人拖鞋穿上才進門。
動作小心,沒有弄出一絲多餘的聲響。
“剛剛安槐的班主任打電話來了,要交書本費了,你是他叔叔,你來交?”女聲有些尖銳。
一男聲回道:“還不是你當時硬要裝樣子,說瞧他可憐非要帶回來,他一個無依無靠的小絕戶,一分錢都沒有,帶回來乾什麼,現在好了,要花錢了,你說不願意了。”
“我還不是為了你臉上好看,人家都送到家門口了啊!怎麼著,說不要?”
“明明是你當時說看他乖巧嘴甜,樂意養的……”男人聲音帶著絲冷笑。
“你什麼意思!”女聲驟然提高聲調。
“什麼意思?沒意思!人是你帶回來的,你愛交不交!”
接下來便是一陣淅淅索索收拾衣物的聲音。
小朋友聞聲一抖,瞬間出門,抱起自己的那雙小舊鞋就從門縫裡鑽了出去。
“你乾什麼去!?”
“你管老子,老子愛乾嘛乾嘛!”
小朋友躲在牆角後捂住嘴巴,大顆大顆的淚珠子砸了下來。
哭甚至都不敢哭出聲來。
司安在一邊看著,瞧著那個小朋友在不同的人家間遊走,瘦小的背影逐漸長高,麵上的淚痕也逐漸被虛假的笑容取代。
沒人看的出來他是真的沒心沒肺,還是強裝開心。
司安本想唏噓,才猛的想起,也才過了沒多久,怎麼就忘記了,自己就是安槐。
“司安……”一聲突然響起。
眼前的場景迅速變化,最後變成了一處院子。
衡華長老從袖口裡抹出包糖果子來,他沒什麼表情,也不說話,就直愣愣的將糖包遞到自己眼前。
司安愣住,一股子暖意從心底漫開,卻又不由好笑,哪有冷著臉哄孩子的。
司安開口,“謝謝,師……”
話沒說完,卻被另一聲蓋住,“……師尊。”
誰?
他轉頭,另一個司安卻儼然站在自己身邊,乖巧地接過糖包。
那個司安突然轉頭!
定定地盯著他,麵上帶著不懈與嘲弄,“師尊,是我的。”
聲音很低,卻似是一把利刃,將他心頭的暖意驟然剝去。
他是司安,那,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