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文君沉默了一陣,確實是不知第幾遍了,他的視角裡,何玉一直在試圖剝離什麼,但做不到。
蔣明和張正太像了。
蔣明是他欲望的容器,難以擺脫的囹圄,張正是,遠在江南的雪,江南的掛念。
酒店房間裡彌散著煙,偶能嗅出一股淡淡的腥味,雜亂的白色床單上滿是已經乾澀的印記。
蔣明□□著身子,故意將眼閉緊,發出微微的鼾聲,他時不時會去偷偷瞥一眼何玉。他總在看那部影片,那部影片裡的瀑布鏡頭。
隻是蔣明從來看不懂那個鏡頭,也讀不懂何玉憂鬱的雙眸。
坐在床沿的他沒有眼神的抽煙,雙唇微微張開,將煙霧吐出,他像一朵空靈的花,憂鬱著,用任何一個細節讓蔣明著迷著。
從什麼時候開始,蔣明喜歡上何玉。可能是在那短暫的交織片刻,何玉那副癡迷的樣子讓他以為自己被愛上了。又可能是在無數個激情褪去後的寂靜夜裡,何玉會惆悵地獨坐,讓蔣明能夠體會一種安詳的陪伴感。
何玉是不會在這裡過夜的,可能會在某一個瞬間他會起身離開,這個瞬間也是蔣明心猛地一落,意識到所謂的 愛隻是欲望的泡影。
蔣明惶恐著。
“蔣明,我們下次彆再見麵了。”
這是第幾次聽到這句話了,若即若離,他於是習慣性地回想剛才每一個細節,糾結於自己是否哪一刻讓何玉感到厭煩。
蔣明微微張眼,窺視著何玉的側影,他鼻尖一酸,“好。”
煙在寂靜地彌散。
他沉默著,因為隻要像往常那樣多說幾句,就會讓何玉清晰地意識到他根本不是張正,這個何玉自設的謊言會被拆穿,他會被舍棄。
然而蔣明是渾然不知的。
“我該回學校了。”
外邊的風在呼嘯,該是冬天了吧,何玉穿的棒球服好像太薄了,他會喜歡下雪嗎,江南會經常下雪嗎,他看到北京的雪定會欣喜,如果那時站在雪地裡對他說我愛你......
他頓了一下,意識到自己這些幼稚又濫情的想法,他冷哼一聲。
蔣明愛北京的雪,因為年年都有,年年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