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退四個月，江淵回到G城的一個晚上。

淩晨的時候江淵醒了，頭痛欲裂，才想起來昨天是喝醉了，好像是有叫周家元來的。看看身邊床單的褶皺痕跡是有人睡過的。

他怎麼這麼早起來。江淵疑惑的走到亮起光的書房。看見周家元正開著自己的電腦，好像在看圖片。他心裡一沉，這台電腦裡他收著的圖片隻有程洛。他的時裝大片或是劇照截屏圖，實施足足有百八千張。

“你在乾什麼。”江淵沉聲道。

周家元轉過身來，卸了妝的小臉，清秀有餘，沒有神彩，穿著江淵的大襯衫，因為瘦小，將整個人襯的孤弱。“所以傳言是真的是不是，這個人叫程洛，內地的一個演員。你包養了他八年。”

江淵馬上皺了一下眉，這話太直白，辱沒了程洛，讓他不適。

“你這次匆匆忙忙去N城也是因為這個人出了車禍，昨天你抱著我的時候一直在叫這個人的名字，你喜歡他。”暗藍的屏幕光看不清楚周家元的臉上的神色。

“出去，誰讓你隨便進我的書房。”

周家元的神情其實是哀傷的，怎麼說呢，他又不是癡男怨女，知道這個遊戲是要尊重遊戲規則的，但是對江淵他還是存了一點希望的，一副好皮相，做事有節製，有手段，讓人有安全感，是傍大款的上上人選。若是可能，他希望能打動江淵，這樣他混娛樂圈也沒有那麼落魄，隻是最近他才知道原來他包養了一個內地男明星八年之久，那個人有著與自己相似的經曆，他對他寵愛有加。

上天就是這麼開玩笑，要是我早遇到他幾年，說不定讓他神魂顛倒的人就是我。周家元搖搖晃晃離開江淵家的時候心裡這麼想。外麵的天開始下雨了，天色暗藍。他開始嫉妒起程洛起來了，他倒找到靠山了，我要到什麼時候才能找到這麼一個人。

周家元走後，江淵坐在電腦前看起程洛的照片來，那一張舊照眼神清澈水靈，那一張側目的溫柔婉轉，那一張旦裝的回眸百媚橫生，江淵深深想起程洛的那雙發亮的眼睛來，想的仿佛他近在眼前似的，那雙俏目目光流轉。想起然後漸次的想起他的舞姿，那般的哀切，流麗，華美，典雅，就如同是在自己的心尖上起舞一樣。可是他傷了這個人這麼深，他都失憶了，自己還要橫加糾纏嗎？

他把這種想法告訴老友陳東，陳東一語驚醒夢中人，說：“你笨啊，他失憶不是更好，你改正錯誤從新追過啊。你什麼時候是這麼輕易放棄的人了。”

四個月後。

江淵帶著程洛往樓頂的露天座位走去。

整個餐廳，看不到其他人。

“你再也沒有問過你父親我是誰？”江淵側過頭去看程洛，此刻他正略低著頭，長劉海拂過清秀的眉眼間，眉骨，鼻尖，頷線，形成柔美的側臉。

“沒有，”程洛矢口否認，“他們避而不答，一定是什麼不好的事情，所以沒問。”口氣是失卻長短記憶之後有些恍然的輕輕的聲音。

不知是不是程洛念白的功力太厲害，聲音輕輕的，不經心的，卻透著一貫的清醒和聰明，江淵聽了有些心疼。他不甘心地又問道：“你真的沒有感到熟悉嗎？一點也想不起來？”

“熟悉……是熟悉，但是一點都，想不起來。”程洛故意停頓和斷錯句子，以顯示他在思考。

正說著，過了一道門便到了天台，三大排的典雅座椅襯著湖光山色，但是一個人都沒有。

近秋天了，山風有些陰冷，吹貫整個天台。

“江先生破費了，包下這裡要花不少錢吧。”接下裡，程洛準備裝無辜，正要拋過去一個無辜的眼神，那一廂江淵已經脫下西裝外套，罩在程洛單薄的襯衫外邊，並且順手搭著他的肩，沒有放下的意思。

程洛先是覺得一暖，自從出了車禍，他自己已經感覺出來身體變弱了，這種山風吹著還真冷的一哆嗦。走了幾步，才發現江淵的手攬著自己的肩頭，連忙躲開。然後演戲的慣性使然，丟過去一個笑臉，含羞帶怯的。

演完之後，他才發現過火了，江淵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也是，即使是21歲的自己也少有這種表情。

好在已經走到儘頭布置好的一張桌子了，程洛頷首一笑坐下，這次收斂了。

“你還真跟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一模一樣，傻楞楞的漂亮。”江淵看著程洛低頭不語，隻管吃東西的模樣說。

“原來江先生喜歡傻子。”程洛依舊沒有抬頭，怕江淵看見他聽到那句話的憤怒。原來當年的我在你的眼中不過是這樣的人。

“那也要看傻得是什麼人了。”

程洛抬頭裝沒有聽懂。

“沒聽懂？”

“是。”

“那我解釋清楚一點，你要不要聽？”

“……”程洛覺得自己快演不下去了。

“那年你21歲，為了上一部大戲，就是你演三公子的那一部，故意接近我，那時候的你呀，一股子涉世不深的傻勁兒。你還記得那個晚上嗎，你睡在酒店的床上，害怕地發抖，回想起來真是讓人喜歡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