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大雪隆冬,除夕之夜,錦行鎮上紛紛揚揚下著雪,道路上很安靜,這種小地方,這個時間段,沒有人會想現在出門。一個身影卻不合時宜地出現在昏暗的路燈下,越走越遠,直至融入夜色。
此時的白禹忻正在家裡惆悵地做選擇,他透過家裡的大落地窗看見外麵下了雪,他有點想出門散個步,可一來他覺得出門麻煩,二來覺得外頭冷。正在這時,角落裡那取暖器不爭氣地嘎吱一下,又壞了。
這已經是本月第五次了,他都已經從修理師傅那偷師成功並且自認可以出師賺錢了。可架不住黑心商家的下流材料不抗修,這才沒兩天,又嘎嘣一下壞了。
果然便宜沒好貨,他今天可總算見識到了。
白禹忻看著角落裡的取暖器,歎了口氣,冷不丁來了句:“明天就買個新的。”
嘎吱一聲,便宜貨又好了。
“......”
一個小插曲的時間,他鄭重地做出了決定——出門。
自己本就是雪召區的,從小到大沒見過雪,喜歡雪也沒什麼不對。
至於為什麼叫雪召卻沒有雪……
都在取名上花心思了,目的了然。
他想,雪下的又不是很大,父母也早去世了,自己沒人陪,又何必待在家裡給自己找不愉快呢。找好了出門的理由,他哼著小曲,麻溜地套上自己的棉襖,拿上鑰匙,把窗簾拉上後,換好皮靴毫無防備地直接開了門。
一開門,冰刀般的冷風直接呼了他一個巴掌。
剛剛還在幻想雪地裡快樂玩雪的某人:“……”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他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眯著眼,感覺頭頂涼颼颼的,當機立斷馬上返回去又拿了頂帽子,外加一個麵罩,囫圇戴上後,發現取暖器還在嘎吱運行。用遙控器關上,隨手就把遙控器丟在了門旁的鞋櫃上,又義無反顧地出了門。
白禹忻沒關燈就走了。他想,畢竟是除夕,家家都團團圓圓,倍兒敞亮,就他自個家裡關著燈,顯得格外突兀和孤獨。
他不想彆人覺得他可憐,索性就開著燈,就好像自己這兒也熱熱鬨鬨的,反正窗簾關得嚴實著呢,也沒人知道裡麵到底有沒有人。
但其實他想多了,在這麼個特殊的晚上,壓根不會有人注意到他那選址偏僻的小彆墅。
白禹忻帶著滿心的惆悵一腳踏進了雪地。
不過一炷香時間,腳下的積雪比起剛才在屋裡看,又厚了一點,放眼望去,一片蒼茫的白海。
近處一戶人家看著很喜慶——門梁上掛著大紅燈籠,門上居中處貼著一個大大的福字,門兩側以及門框上還粘著一副對聯。屋裡時不時傳來的歡聲笑語,砸進白禹忻耳朵裡,砸得生疼。他快步離開居民區,逃到了商業街。
街上早就沒有人了,白禹忻也沒覺得意外,隻是環顧了一下周圍,就彎腰撥弄腳下的雪,不知不覺間,他走神了,畫了一個圓桌,幾個人圍坐在周圍舉著杯子,格外熱鬨。
畫最後一個人時,他突然回了神,怔怔地看著自己手指下的畫,指尖上還殘留著剛沾上的雪,不過一眨眼,便化成了水,順著指尖掉在了其中一個人身上。
沾到水的瞬間,那人也融成了水,他苦笑了一聲,用手把剛剛畫的給抹掉了。
剛才出門時的好心情全被毀了,他覺得無趣,就垂下腦袋數自己的腳印。
白禹忻緩緩地走著,腳下是厚厚的堆雪,他的上半身早已落滿了雪,活似一個行走的雪人。
而雪人自己卻渾然不覺,他雙手插在兜裡,拐進了一條小道,小道很窄,窄到隻能容下一個人。
他早就忘了出門的目的,隻是漫無目的地走著。
一處二樓門麵的雨棚遮在小道正上方,街上的光透不進來,雪也落不進來。棚上積了厚厚一簷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