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就像候鳥相依為命 月色明……(1 / 2)

月色明媚。二層的小陽台像是天井,隻能看到樓層夾縫中的夜空。可好在位置妙,高樓大廈像是墨色畫框,裱起了正中央謐靜貴氣的月亮。

林嘉絮聞到淡淡的香氣。不知是誰養的水仙,不知它在這昏暗陽台的哪個角落,但清甜花香仿佛是空氣中的一味溶劑,悄無聲息溶解了心頭的煩悶。

顧弈和他不鹹不淡寒暄了幾聲,突然來了句:“我知道你對喻向霄的想法。”

林嘉絮猛地心頭一緊。

顧弈幽幽道:“你和喻向霄年齡都小,喻向霄比你還要大上個一歲。但我們偏偏對向霄照顧得更多、更慣著他,也難免你心中會有些……不自在,或是嫉妒。”

哈?林嘉絮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覺得好笑,他從來不會嫉妒哥哥,他隻嫉妒靠近哥哥身邊的人。

可顧弈已經開始自己的真情流露中動容,林嘉絮不忍心叫醒他,隻得聽著他往下講。

“因為我們都覺得你足夠堅強,更像是哥哥。其實向霄以前過得挺難的,也是真的很可憐。”

“父親從他小的時候就有暴力傾向,後來母親帶著他的弟弟妹妹逃離了家庭,唯獨拋棄了他。喻向霄現在的自卑都是原生家庭帶來的創傷。”

“他剛來到公司的時候17歲,一個人。他跟我分到一個宿舍,而我那時成年了,一心想著經濟獨立,過得也挺拮據。喻向霄跟在我屁股後麵,我們倆那叫一個窮困潦倒。練習生體力消耗大,記得那時我們湊錢買了一個小鍋,餓了就煮便宜掛麵吃,有時候一天三頓吃掛麵,吃到看見麵條就惡心。”

“真是,”顧弈摸著頭笑了笑:“那種又餓又反胃的感覺,你肯定沒感受過。”

林嘉絮沒有吭聲,這些曆史都是他不知道的,也是喻向霄從來不願意說的,他靜靜地聽下去。

“平時還好,公司包吃住,但一旦放假,我倆就是有了上頓沒下頓。記得有一年春節,公司史無前例放了好久的假,彆人都在興高采烈奔走相告的時候,我和喻向霄都快愁死了。”

“偏偏那個時候,我們非常崇拜的樂隊,舉辦了巡演。我們買了最便宜的票,最難扛的硬座,兩個人剩下練習生補助,還是不足以支撐接下來一個月基本的日常開銷。”

“公司常常會發一些健康食品作為福利,那些富二代練習生根本不需要,全送清潔阿姨了。我抹不開臉,可喻向霄臉皮厚啊,撒著嬌耍著賴,就得意洋洋把東西全提回來了。”

“從此樓道清潔阿姨再沒掃過我們宿舍門前的地。”

顧弈說著說著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那年發的是速食玉米。我和向霄火車上啃,在第一次見到的□□下啃,親眼看到偶像後邊哭邊啃。我開玩笑,說火車上進城打工的農民工,他們都有泡麵配火腿腸,我們連泡麵都沒有。”

顧弈想起當時的場景,樂得拍大腿:“你知道嗎,回來的火車上,喻向霄突然拉著我哭,他說哥怎麼辦啊,我剛剛撒的尿都是玉米味。”

林嘉絮在腦海中立馬浮現出畫麵,喻向霄一手拽著褲腰帶,一手拉著哥哥衣角,長長的睫毛包不住眼淚的樣子。

他嘴角不自禁地上揚,但也十分無語:“本來就這麼窘迫了,還花錢去看什麼巡演啊。”

顧弈深深看了他一眼:“精神食糧比物質食糧更重要。不去的話,我可能就沒有堅持下去的動力了。”

“當時的我和向霄想象著,今後有一天,我們也會站在這麼大的舞台上,感受燈光的擁抱,感受成千上萬人喊著同樣的名字,那樣的我,應該每一滴汗水都是幸福的。”

顧弈停頓了片刻,隨即轉頭拍了拍林嘉絮的肩膀:“嘉絮,那雙鞋子,對喻向霄來說確實有重要意義。”

“他那個時候完全就還是個孩子,再怎樣無所謂地堅強,也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人,來麵對很多和他年齡不符的困難。那時候每個月發了練習生補助,他都第一時間跑過來交給我,讓我支配日常開銷。”

“過了這麼久,我還能記得他那時的眼神,一覽無餘全是信任與討好,還有點小心翼翼 ,生怕自己被拒絕、被拋棄了。”

“可那點練習生補助,對我們來說太過微薄了。每天練習結束後我會出去兼職,有時候一份,有時候兩份,最累得時候躺在床上,感覺自己不是睡著而是直接暈過去了。”

“那個時候向霄還沒有成年,沒有地方願意讓他兼職。我覺得沒什麼,那時我早把他當做自己的親弟弟了。但他眼裡的害怕和討好越來越濃重,他真的每天都在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又被拋棄。”

“後來,在我20歲生日的前幾個月,向霄終於找到了一份可以賺外快的工作——幫飾品店疊千紙鶴,疊一隻可能是一分錢或者兩分錢,他躲著我偷偷疊,那個傻蛋,自以為掩蓋的很好,其實每天晚上偷偷在被窩裡打手電筒,亮到我以為房裡沒關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