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是滯留在這個夏天的候鳥 發布會……(2 / 2)

他好像已經不認得自己了,但林佳絮一眼就認出了那幾顆小雀斑。

那一天,喻向霄鼓起勇氣向父親推出了名片;也正是在那一天你,林佳絮一遍又一遍向朱盛自薦,固執地抓住眼前的機會。是兩個人的勇敢,將他們牽到了同一個未來。

“你好呀,我叫喻向霄。”

林佳絮笑了,那是他來到新城市第一次笑得發自內心:“我叫林佳絮。”

——來一起相依為命吧,我們都是滯留在這個冬天的候鳥。

發布會後,林母又哭天喊地地鬨了幾回,可在深挖抵製黑診所的浪潮下,都沒有翻出什麼水花。

可事情沒有這麼輕易結束。

這天早晨,朱盛居然親自來到了練習室,簡截了當地宣布噩耗:公司要雪藏林佳絮,GYF也會受到牽連。

連許女士都不可置信:“老板,現在的輿論對你沒有任何負麵影響啊,明明都是在誇你……”

林佳絮打斷了許女士的話,直直看向朱盛:“如果是因為之前我威脅你的那些錄音,我發誓,我絕不會給任何一家媒體,直到我死都不會有人知道。”

“不是這個。什麼時候了,我還怕這些?”朱盛搖搖頭,林佳絮這才發現他的頭發白了許多:“黑診所、賣血,這些牽扯到多少人的利益。不僅僅是娛樂圈,現在不滿的人多了去了!”

像是一枚啞炮打進了水域,大家寂靜無聲望著彼此,希望能在某個人的眼中尋得些許反駁,可沒有人開口。

“我知道公司是靠著你們起來的,但……我手下也不隻有你們一組藝人啊,還有一大幫員工等著吃飯呢。”

沉默良久,朱盛擺擺手離開了:“反正還有半個月不到,你們的合約就到期了。到時候,自尋出路吧。”

他歎了口氣,避開了一屋子人的眼巴巴,轉身離開了。“等等!”許女士不甘心地追了上去。

大家都沒有動,喻向霄最先轉身,去調練習的音樂,程時越悶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還有必要練嗎?沒有意義了。”

喻向霄的手頓了下來。是啊,半個月不到的未來,還需要努力乾什麼呢。

“操。”顧弈狠狠踹了一腳椅子發泄自己的情緒,隨即抱著頭緩緩貼著牆壁坐下。

無力感在室內蔓延。

林佳絮的聲音在沉默中響起:“對不起。”

程時越煩躁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現在說這些有用嗎!”

發覺自己的語氣太凶了,他抬頭看了一眼垂著頭的林佳絮,再開口時緩和了許多:“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不明白,你到底是哪裡做錯了,一直在道歉?你一直把所有結果都攬到自己身上,這不會讓我覺得感動或者釋然,隻會讓我覺得,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麼……生疏。”

“不管發生什麼,我們站在一塊兒一起麵對,不好嗎?”

“還怎麼一起?”顧弈的聲音從一旁響起:“組合都沒了,連接我們的那條線斷了,還是想想半個月後各自的出路吧。”

“你!”程時越不敢相信顧弈能說出這麼冷漠的話來,滿臉詫異地扭頭看著他。

沒想到宋羨也在一旁應和:“我覺得他說得對。”

喻向霄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走到林佳絮身邊站著。他和他的未來一樣迷茫,現在僅僅能做的,就是站在他的身旁,告訴他,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陪著你一起。

練習室的門突然開了,許女士回來感受到了室內僵持不下的氛圍,問道:“在聊什麼呢?”

顧弈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還能聊什麼?聊渺茫的前途,聊看不見的未來。我乾脆拿著這些年攢下來的錢,在鼎盛樓下開家小店算了,天天給路人扒這家公司、這裡老板的前塵往事。”

許女士問道:“你不打算當藝人了?”

顧弈反問:“還會有哪家公司敢要我們?”

說完他就直直地朝門口走去:“走了,回去睡覺去了。”

許女士在他的身後徐徐開口:“我敢。”

聽到這話 ,大家一起抬頭看向她,顧弈也停住了腳步。

“我已經跟朱盛提出了辭職。從GYF出道以來,公司總共才給了多少資源?大部分不都是我一個個笑臉捧著,一趟趟跑拉過來的?這些年,我也累積了不少人脈,比起繼續在鼎盛打工,半個月後接受陌生的藝人,我不如痛痛快快從這裡辭職,出去自立門戶!”

“更重要的是,我看著你們一步步,從昏暗漏雨的地下練習室,走到現在這樣的高度,如果就這樣斬斷你們的前途你們快實現的夢,也太可惜了。”

最後,許女士抿抿嘴唇,聲音輕柔但堅定,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我相信我能做到。”

“你當然能做到!”程時越看見了希望,激動得立馬爬起來,給了許女士一個熊抱:“許姐謝謝你!”

喻向霄也走上前,眼睛亮亮的:“我也相信許姐,如果是你,你一定能做到的。”

許姐的厚眼鏡片下露出幾分柔情,隨即轉頭看向門口:“還走嗎你?”

顧弈愣了片刻,若無其事地撓著頭轉身:“我其實……也不是很困。”

許姐唇邊的笑終於綻放起來,笑罵了幾句,再抬頭時,顧弈已經站到了她身邊,眼中竟然是濕漉漉的感激:“謝謝你許姐,沒有拋棄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