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路過廚房時,不經意瞥見了料理台上擱置的塑料袋。
事外的東西總能讓人及時找回理智,此時的他對任何事情都難免起疑。
正因如此,意識也比他的決定更快驅使著自己行動,使他鬼使神差抬起腳率先走向廚房裡。
當他看見塑料袋裡盛著撒落的飯菜,鼻尖嗅到一陣難以言喻的油味時,隨著他蹙眉之際,眼底也逐漸染上了怒火。
等到周璽離開打了個電話回來後,客廳的醫生和護士正輕手輕腳在收拾東西了。
他看了眼沙發上的人,確定暫時無礙才和醫生走出了房子。
深夜裡,街道上空無一人,隻有橙色的路燈孜孜不倦地工作著。
醫生語重心長地朝周璽交代了幾句話,在醫生說話時,周璽捕捉到他閃躲的神情,但卻沒有追根問底,直到把人送走才折身回了屋內。
此時此刻,他半跪在沙發一側,思緒沉浸在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頰上,腦海裡卻是一片空白。
剛才楚譽的那句話,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和無力,抽空了他整個人。
哥哥。
他算是什麼哥哥?
夢境像拍在沙灘上的層層海浪卷席而來,讓著深陷夢裡的楚譽難以抽身。
他急急喘著大氣,想要躲開身後無數雙朝他伸來的手,快速逃離那張來路不明的床,整個人更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不要!快放開我!”楚譽猛地睜眼喊了出來,手中拽著被子,雙眼恐懼看著天花板。
才放下他的周璽皺著眉拿開掉落在一旁的毛巾,輕聲道:“譽仔。”
熟悉的稱呼從床邊傳來,被燒得耳鳴的楚譽循著聲音緩緩轉頭,終於看清床邊坐著的人。
他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隻咽了咽乾澀的喉嚨啞聲喊:“哥哥。”
怎麼會是哥哥?
難道他還沒醒嗎?
“我怎麼還在做夢。”楚譽自言自語道。
他覺得太陽穴不斷脹痛,除此之外,還有他的腹部,也在不斷抽疼。
臥室裡一陣安靜,周璽沒有回答他,給足時間他去理清自己的思緒。
而楚譽在說完後因為虛弱難以再度開口,喉嚨的發乾發痛,身體的疲憊沉重都在提醒著他找回理智。
周璽雖然還冷著一張臉,但也斂起眼底的思緒,儘量放輕語氣和他交談。
“我煮了粥,餓的話就起來吃點。”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衣袖因下廚而挽起半截。
楚譽聽見問話後也逐漸清醒過來眼前的一幕不是夢,隻是慢慢閉了眼問:“幾點了?”
周璽脫口而出:“淩晨五點。”
楚譽意識到自己可能被他照顧了整整一個晚上。
他在想,自己在夢裡有沒有說胡話?
有沒有因為那不堪的夢境出現時說了什麼?
可是周璽也不在意啊,如果在意,三年前就應該查了,而不會因為今天他的一句胡說八道起疑才是。
楚譽背過身蜷縮起來,把整個身體都埋在被窩裡說:“謝謝,我可以照顧好自己了。”
周璽手裡還拿著給他退燒用的毛巾,感受著毛巾在手裡從溫熱變冷,望著那薄薄的背影沉去了眼色。
隨後見他把毛巾隨意丟在床頭櫃上,周璽邊挽下袖口邊說:“最好活著把爺爺給你的遺產合同簽好。”
楚譽小聲回道:“我會的,拿了東西我就走。”
周璽臉色微變:“三天之後會有人過來,我不想再過來給你開門。”
話落,他死死盯著床上的人,卻再也聽不見一聲回應。
許是被楚譽冷漠的態度攪了耐心,他也不再逗留一秒,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隨著汽車揚長而去的聲音從樓下響起,路燈的光芒透過被掀起的窗簾,照在窗邊站著之人的臉上。
楚譽拽緊著窗簾一角,目光落在那轎車離開的方向許久,最後被一層水霧蒙了雙眼,被鑽心的痛襲擊了全身。
他鬆開窗簾,用雙手捂著胸口慢慢蹲在地上,埋頭悶聲痛哭了起來。
握不住。
自己太臟了,根本不配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