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譽隻討厭周家。
當周璽聽見這句話的時候,像觸電似的鬆開了他的手臂,他看著楚譽的眼神從生氣漸漸變得複雜,難以置信和怨恨慢慢占滿了他的雙眼。
楚譽趁機躲開他的禁錮,退後三步和他拉開距離,避開去看周璽受傷的樣子,無力地歎了口氣。
他拖著這副精疲力竭的身體說:“周璽,我們還是不要糾纏了,何必呢?”
反正無論怎麼做,他們之間都是要躲躲藏藏,都是要離彆的,為什麼還要在同樣的傷疤上再劃多一刀。
周璽緩緩閉上眼,過了一會兒再看向楚譽時,他的雙眼竟快速恢複了平靜,仿佛前一分鐘閃過的情緒都是錯覺。
他深吸了一口氣,用平常的語氣把不堪的話說出:“既然你這麼無所謂,能和顧臣他們玩,不如和我玩。”
楚譽瞬間驚訝地抬頭看對方,四目相對間,他在那滿是嘲諷冷漠的眼神裡麵,找不到一點異樣。
那種諷刺的目光令他心臟鑽痛,簡直將眼前所有物都視作玩具一樣。
他心中不禁佩服周璽的應變能力,輕而易舉地能將旁人輕鬆壓製住。
楚譽甚至下意識為他剛才說出的話解釋:“我沒有和任何人玩。”
“我無所謂你和誰玩過。”周璽無視掉他的辯解,“楚譽,我不嫌棄你這三年和誰做過,不過既然你還想玩,反正我也有時間,我想沒有人比我更熟悉你這副身體了。”
楚譽心底一緊:“我,我不想和你......”
周璽伸手取出一張卡甩到他麵前,乾脆地打斷他的話,睨著他擺手拒絕的樣子說:“既然缺錢,這裡麵的錢,足夠買你任何你想要的東西,換而言之,也可以買你。”
楚譽驚慌下沒有接住丟來的卡,隻聽見“啪嗒”一聲,卡落在地上。
隻見周璽收拾好東西後說:“臟是臟了點,不過也有三年沒玩過了,這些錢夠買你一些花樣了,把你這身體弄好,我還會來的。”
楚譽臉色煞白,連忙蹲下身去撿那張黑色的卡,想要拿起來還給周璽,他不想要這種交易關係,他不想,他惡心這種關係。
可是下一刻那張卡被周璽的鞋子踩住。
楚譽舉目仰頭朝站著的人看去,隻見周璽居高臨下地盯著自己,那張棱角分明的臉上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漠。
他屈了屈手指,忍著發疼的心臟痛苦問:“為什麼要羞辱我?”
周璽輕笑:“你在周家惡事做多,如果當初沒有我,還配這麼清高嗎?”
他微微俯身伸手拽著他的頭發說:“楚譽,如果你想被顧臣他們玩死,我不介意現在叫他們來這。”
“不,不要!”楚譽仿佛想到什麼頓時受驚,嚇得揮開他的手朝地上跌坐了下去。
周璽冷哼一聲鬆開踩著銀行卡的腳,瞥了眼後轉身朝屋外走去,隨著關門的一聲巨響,驚得楚譽止不住打了個顫。
他坐在地上,看著空無一人的房子,想到周璽剛才說的每一句話,瞬間像回到了那間困住自己發瘋的牢籠裡。
令人抓狂的回憶一幀幀湧入楚譽的腦海,讓他頓時瞳孔驟縮,胸口湧上反胃,他恐懼地撐著地板朝後方的角落退去,最後抵在昏暗的角落裡雙手抱頭,雙眼驚恐地盯著那張黑色的卡。
他扯著頭發,越扯越凶,更是因為隱忍著導致臉都憋紅,他就那樣縮在角落,哭紅了眼揪著自己,從頭發,從衣服。不要這樣對我,我沒有玩,沒有和任何人玩,我是被彆人害的啊。他就像個絮絮叨叨的病患,像個病急亂投醫的傻子,除了自我求救之外他沒有任何辦法。
後來周璽出現在出租屋的時間變得毫無規律,他幾乎隔三岔五就會在門前站著,等著楚譽給自己開門。
有時候楚譽散步或是買菜回來,看到門口站著的人都會心裡漏掉一拍,久而久之,每一次電梯門打開的時候,他隻有一點沒法欺騙自己的是,內心會期待周璽的出現。
但伴隨而來的還有害怕。
隻是周璽沒有碰過他,因為他沒有固定過來的時間,所以楚譽隻能為餐桌多準備一份食物,有時候吃不完他會倒掉,但有時候他還是多吃了些。
有兩次周璽是在深夜來敲開的門,開門時迎麵而來的是滿身的煙酒味,每當他伸手想要扶人的時候,又會被周璽無情地推開。
等到周璽洗完澡出來後,他心中揣揣不安時卻發現是風平浪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隻有吹風機的聲音。
因為周璽會叫他幫忙吹頭發。
楚譽從來沒有試過給他吹頭發,但也知道不難,一回生二回熟,慢慢地也不會把人燙到,然後又是被抱著,僵硬地睡去一夜又一夜。
後來有一個星期周璽沒有出現過,但那會兒楚譽收到了顧臣的消息,得知他自那次酒局後回了一趟美國,因為提起前事,他試圖以道歉的方式約楚譽出門吃飯。
楚譽拒絕了。
他潛意識中告訴自己不該再和顧臣走得近。
顧臣堅持不懈聯係了楚譽三天後,周璽如常出現在出租屋門前,當時的楚譽正好從醫院取藥回來,他原本不想讓周璽知道自己去了醫院,但是因為背包裡有他想要給周璽的東西,所以不得不連同鑰匙一起取出來,自然就被周璽發現了他包裡的藥。
不過周璽權當視而不見。
兩人一起進了屋,周璽把西裝脫下後朝著廚房的方向走去,伸手卷著另一隻手的袖子。
楚譽站在門口輕聲喊停了他的腳步,隻見他回過頭來麵色冷淡地看著自己。
“那個,你下次來之前可以給我發個消息嗎?”楚譽小聲問道。
周璽盯著他片刻,拒絕說:“你沒有資格讓我向你報備。”
楚譽手心瞬間緊握,而周璽也看出他的變化。
隻是他懶得等楚譽組織好措辭,眼神盯著他的手率先開口問:“是什麼?”
楚譽愣了愣,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的手心,糾結地說:“我出門打了個鑰匙,如果你,下次來就不要一直站著等我。”
說著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周璽,把握緊的手掌攤開伸到他的麵前。
周璽在他遞來東西時眉頭皺了下,但很快視線落在那垂下的雙眼中,在兩人僵持的半分鐘裡,那雙手還是一動不動地舉著,仔細看還能發現他展開的手指有輕微的顫抖。
他以為是對方緊張。
楚譽見他不為所動,以為他是不屑拿自己的鑰匙,正準備收手時,隻聽見一聲鼻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