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器的滴答聲在檢查室回響著,兩位穿著白大褂的身影來回穿梭在玻璃窗前,隨著金屬大門被推開的聲音,檢查的儀器聲也隨之停止。
楚譽從檢查室回到診室裡等著結果,十幾分鐘後,診室的門被推開,韓宇拿著報告走了進來坐在電腦前。
“再換一種藥。”韓宇皺眉看著電腦裡閃過的畫麵說。
楚譽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意味著他的情況越來越糟,他還以為有了周璽這段時間的陪伴,會出現好轉。
韓宇見他不說話,轉頭看過來說:“你和阿璽住在一起?”
楚譽聽見時猶豫了下,但還是輕點了頭:“偶爾。”
韓宇似乎料到會有這一天,並沒有像之前那樣責怪,反而提醒說:“注意私生活,情緒彆太高漲。”
說著把手裡的報告單遞過來給他。
楚譽接住報告單的手一抖,紅了耳根說:“沒有,他沒有對我做什麼。”
不過韓宇沒有接楚譽的話,畢竟在他看來,發生也是遲早的事情,他推了下鼻梁的眼鏡看著電腦轉移話題說:“新的藥是從美國配過來的,需要一個月,這段時間你自己注意就行。”
楚譽:“好。”
隨著藥單打出來後,韓宇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他裝好放在他的麵前,看見他盯著自己的報告單出神,忽然心裡有些愧疚。
他抽走楚譽手裡的報告單放進袋子裡,刻意把單子放在最下方說:“譽仔,以前是我嘴賤,我現在隻求你活下去。”
楚譽知道他想起初見時說的話,拿過袋子溫聲笑道:“韓宇哥,你這幾年幫了我很多很多了,彆再想以前的事情了。”
韓宇沒有接受他的安慰,但並未掃興,隻笑了笑說:“你活著就是我醫學生涯的奇跡。”
楚譽道:“我必須是醫學奇跡。”
如果現在的生活能保持下去,他會用儘十分的努力去活著,去默默爭取。
出了醫院後,楚譽拿出手機正準備低頭打車時,忽然街上一輛邁巴赫從人群中駛過停在他的麵前。
車窗降下時,周璽那張引人注目的臉出現在眼前。
楚譽詫異道:“你怎麼在這?”
他自己都沒察覺這句話問得有多自然,周璽聽見時也隻是麵不改色看著。
“上車。”周璽說。
楚譽看了眼四周,很識趣地上了車避免他被抄牌。
隻是在他上了車後,兩人之間的氣氛驟降,而他也感覺到了周璽的臉色浮現著顯而易見的不快。
他以為是自己沒報備來看病的事情讓周璽不滿,輕聲說:“你說你這三天不來,我就沒說去醫院的事,如果你餓了,我去買菜。”
周璽冷聲:“不必。”
楚譽現在拿捏不準他的情緒變化,隻覺三年不見這人變得越發喜怒無常。
但為了解釋清楚,他又說:“下次我提前......”
周璽:“為什麼不坐副駕駛。”
楚譽:?
他沒想到周璽會因為這件事情臉色黑了一路,起碼對於現在他們這種並不和緩的關係看來,他的生氣多少顯得有些不太合理。
但是楚譽沒有更多思考的時間,因為周璽的追問帶著火/藥味。
“為什麼?”他聲音加重問。
楚譽想也不想地說:“副駕駛不是留給心愛的人嗎?”
他把社會新聞和小說情節都想了遍,這個理由還是最合適的。
周璽一時語塞,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就更差了,徒剩一路的沉默去了訂好的餐廳。
後來在吃飯的途中,周璽問了他從哪裡學來這麼奇怪的觀念。
楚譽很誠實地和他普及了幾樁有關坐副駕駛出現的婚鬨,他越說表情越是凝重,特意強調這種行為帶來的感情傷害是有多大。
他記得當時的周璽眼底多了絲笑意說:“我的副駕駛沒有其他人敢坐。”
楚譽那會兒沒聽懂這句話,甚至一副認真臉說:“是的,我也不敢坐。”
後來,自然而然又是冷場了。
不過回家的路上,他被周璽強製塞進了副駕駛,理由是後座很多東西,太擠了不合適他坐。
楚譽無奈,隻好伸手把後排放著唯一的書包拿在手裡抱著。
兩人回家後,楚譽第一時間背著包進了房間反鎖起來,將報告單全部藏進了小提琴的琴盒,出了房間的時候,隻看見周璽在廚房的背影。
那一刻他恍如隔世,仿佛回到了三年前,回到他們曾相依為命的日子。
而如今所能擁有的一切,好像是他們曾拚了命去爭取過的,為什麼當初那麼波折起伏,反而現在能唾手可得了。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變得很容易了。
周璽將蛋撻和水杯拿了出來,神情冷淡地吩咐他過來吃藥。
楚譽從他的態度裡清醒過來,抱著手裡的藥走到餐桌,按照醫囑把藥都取了出來。
許是這一次的量比以前的還要多,他明顯看到周璽微微蹙起了眉,臉色並不好看。
當楚譽分開吃下第三次藥時突然久久不動,坐在一邊回郵件的周璽見到沒有動靜,抬頭看了眼,語氣帶著不耐煩說:“還不快吃。”
楚譽緊緊握著水杯看著他點了點頭,但是依舊沒有繼續吃下去。
周璽的餘光發現他仍舊一動不動,眉頭皺得更緊催促:“吃啊。”
楚譽還是點頭。
隻見周璽把手機放下,往他杯子中添了些熱水,把他排隊放好的藥放在楚譽的手裡。
誰知下一刻那些藥因楚譽突然的起身而灑掉。
周璽正想發作讓他彆裝,但麵前的人卻快速衝進了廁所不見蹤跡。
他追上腳步時,洗手間傳來的嘔吐聲將他徹底驚住,他站在洗手間前麵的腳步驀然停了下來,視線落在那扶著洗手池彎曲的背影。
楚譽沒有繼續吃下去的原因很簡單,是因為藥和水都被噎在了喉嚨裡無法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