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很久以前的無話不說,如今更像是默默陪伴。
兩人的通話被檢查打斷,韓宇和另一位主治醫生進來給他做常規檢查,今天的結果和前幾天的沒有區彆,但暫時沒有惡化的現象出現。
韓宇看出來楚譽這幾天的情緒很穩定,他很清楚自己的病人需要什麼,知道讓他去打那通電話是個好的選擇。
楚譽留下韓宇說起搬家的事情,自從韓宇知道是顧臣讓楚譽突發疾病後,也建議他儘早搬家。
於是他多嘴問了一句搬去哪裡。
楚譽說:“新河浦。”
韓宇有些意外,畢竟知道他起先是從新河浦搬出來的,斷然沒想到他還會選擇搬回去。
隻是他沒有好奇的心,他隻希望自己的病人好轉。
“打算什麼時候搬?”韓宇問。
楚譽說:“等哥哥回來就搬,不過我東西不多,很快就能搞定。”
他昨天得知周璽被公事拖著腳步,本來應該明天回來卻被迫推遲,兩人閒聊了兩句後因忙碌而掛了電話。
因為吃了藥的緣故,楚譽每天睡覺的時間很多,醒來後基本是看漫畫看小說看演奏,然後計算著周璽空閒的時間就開始抱起手機等著。
不過今天比周璽更早打來的另一通電話。
他的小姨,楚弈蘭。
楚譽整理了一下情緒就接聽起了電話:“小姨。”
電話那頭的人嘗試著把強硬的聲音變得輕柔些:“聽說你住院了?”
楚譽領略過她消息靈通的手段,便也沒有掩飾:“嗯,明天可以出院了。”
楚弈蘭說:“既然能出院了,那正好,來一趟上海。”
楚譽眉頭微皺:“我需要靜養。”
在他話落時,聽見通話裡傳來一聲輕哼,楚弈蘭說:“芳園的條件不比你那破出租屋差。”
楚譽聽著她強勢的態度,回想幾日前和顧臣的對話,態度變得堅決:“抱歉小姨,我不想去芳園,如今我和那裡已經沒有瓜葛了。”
楚弈蘭有些生氣:“楚譽,你好好想想還有沒有瓜葛,你現在是無所謂了,但是你想過華尚的死活,想過我的死活嗎?”
這段話曾幾何時也有人這樣對楚譽說過,但是那個人如今卻想著與世隔絕。
楚譽心累地說:“小姨,那我的死活呢?”
楚弈蘭怔愣住,激動過後想起還在通電話的人還在病房中。
她深吸了一口氣將情緒稍微平複了些,說:“譽仔,這次算我求你,不要纏著阿璽好不好?華尚現在不能沒有話事人。”
楚譽想到周璽忙碌的樣子隻剩心疼,他疲憊道:“可是我也不能沒有他。”
他不能沒有周璽啊,他不能再失去第二次,他想趁著自己還能拉琴,想為周璽而歌。
“楚譽!”果不其然他的拒絕換來楚弈蘭的怒吼,“你還嫌事情不夠多是嗎?周汝山都讓你害死了,你還想怎麼樣?我現在什麼都不敢求了,我隻求能好好活下去,世界上那麼多男人,你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揪著阿璽不放!”
“你自己臟,為什麼還要臟了周家的門楣!”
楚弈蘭的怒意絲毫不減當年,隻是當年的她遠不止今天的態度,起碼今天他們之間有過克製情緒商談的一幕,而當年幾乎沒有。
當年隻有歇斯底裡。
楚譽想要掛掉電話,他不想為了這件事情最後連尊稱都不能叫了。
電話那頭的人像是意識到他的動作,立刻說:“楚譽!那些照片......”
“給他看吧。”楚譽倦怠地閉上眼。
楚弈蘭愣了下,但仍舊不依不撓說:“好,你不在意,你都不在意這件事情,那我去死,我去死好不好,你彆這樣我求你了。”
對麵的聲音幾乎從奔潰到發瘋,隱約也聽見玻璃被摔碎的響聲傳來。
楚譽用力地握著手機:“能不能放過我?”
“不能!”楚弈蘭喪失理智似的吼了句,“你當年能為了阿璽這樣對我,今天為什麼由不得我折磨你!楚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回答我,來不來上海?!”
楚譽在她的怒喊聲裡變得漠然,他不斷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起伏,換來的隻有頭痛欲裂。
蒼天真的一點活路都不留給他啊。
“給我幾天時間,可以嗎?”他說。
楚弈蘭聽見這句話後顯然收斂了起來,但是態度依舊決絕說:“我安排了後天的飛機。”
說完她乾脆地掐掉這通讓她狂躁的電話。
楚譽拿著手機雙手放在胸膛前,雙眼空洞地看著天花板,耳鳴貫穿他的腦海。
往事像跑馬燈滑過他的記憶,像某個信號傳達而來,逼著他要徹底了結一切。
震動聲從胸膛上傳來,楚譽緩緩舉起手機看了眼屏幕,上麵顯示著哥哥通話被占線後發來的消息。
——我有空了,等你回電。
楚譽點開聊天框,但卻久久沒有回複。
他忽然推出聊天界麵,點開韓宇的聊天框,快速地發送了一條短信。
——後天幫我去出租屋收拾一下行李可以嗎?
很快對方回了消息。
韓宇:不是不著急嗎?
楚譽:我想等哥哥回來直接過去,他下飛機恐怕會很累了。
韓宇:行,明天把鑰匙給護士送過來。
兩人結束聊天後,楚譽連忙返回和周璽的聊天界麵,看著屏幕上方的兩個選項。
他果斷點下“視頻聊天”的按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