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原本還有的小聲討論聲現在全部消失了。
淨陽刑警支隊的人或長或小，從局長到實習警察——都知道肖雨楠是白書宇的一道心坎。
所以他們都不提，至少在白隊長麵前都是從來不提。
因為每次溫柔體貼同事的白隊長聽完心情都會變的糟糕，周身低氣壓。
閆鈞越在那裡聽著，不自覺得替莫文哲捏了一把冷汗。
就見白書宇狠狠地捏癟了空紙杯，緊鎖著眉。
但是所有人都覺得，他們白隊長想捏癟的不隻是紙杯。
但是就在閆鈞越等人以為白書宇會憤怒的把紙杯扔掉、轉身摔門離去、直到莫文哲講完的時候，白書宇深呼出了一口氣。
他點了點頭。
“沒事兒，你接著講。”白書宇用不知為何變得沙啞的嗓音說。
“……好。”莫文哲點了點頭。
她其實已經做好了被趕出去的準備的，所以有點意外——但也鬆了一口氣。
準確來講，是全辦公室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我調查過後，發現肖雨楠同誌犧牲時也是雨天。現在這三起案件，也都是肖雨楠同誌無話不談的好友，也都是在雨天出事。遼南位於我國東北部，溫帶季風氣候，冬冷夏熱——冬天與早春下雪，即使是其它季節、時間，雨天也並不頻繁出現，沒有南方所謂的雨季。”莫文哲認真的說著，“但是犯人卻依然選在雨天做案，我認為，這之中很可能是有原因的。我不知道為什麼這場大型謀殺會在中間拖延了這麼久，但是幾年前我執行任務、眼睛出事的那天，也確實是雨天。我認為這並不是巧合，這是一場有組織、有計劃的謀殺。麵對以上的說法，我沒有找到更具有說服性的證據，隻是通過零散的信息推測出來的。但是，我也並不認為白隊長和我處於一個有利的……方向。當然，我也不認為自己可以排出嫌疑。”
莫文哲蓋上了白板筆的筆帽，微微點了一下頭道：“這就是我想說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建議查找舊檔案，看看有沒有線索？”寧辰殷問。
“是的。”莫文哲點了點頭。
“嘶……這倒是一個法兒，老白你怎麼看？”寧辰殷皺眉想了想後拍了拍白書宇的肩問。
“嗯。”白書宇依舊皺著眉看著莫文哲。
“……啊，那行……”
寧副隊有點頭疼，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偏偏站在那裡的當事人不當回事兒，一本正經的分析案情。
“小劉！你帶幾個人去翻這幾個案子的卷宗，其它發生在雨天的案件也要！”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白書宇突然喊了一嗓子。
“唉好嘞白隊，我這就去！”劉軍拽了幾個人翻檔案去了。
“老呂你接著去分析一下屍體，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檢驗出來毒藥成分。”
“歐了，我走了白隊長。”呂博文戴上了手套，推門走了。
“老寧你和閆鈞越去查上公路和下公路的監控，把所有在那個時間有嫌疑的都找出來。”
“收到！”
……
安靜許久的辦公室又一次吵鬨了起來。
“限速一百，整段公路全長一百四十公裡，三個路口，共計二十個監控攝像頭，一般來講車速再慢也不會低於七十邁上下……”莫文哲看著地圖思考著。
“能推導出來嗎？”白書宇站在莫文哲後麵盯緊了地圖問。
“我試試……”莫文哲停下了手裡轉動的筆，“案發現場位於整條道的中段，大概是從淨陽出發上道後六十點七公裡處，所需時間最慢是……三十二分鐘上下，最快是二十二分鐘上下？”
“差不多。”白書宇認可的點了點頭，“等案子破完了我再找你算賬，放心，什麼事兒都彆想逃。”
“哦。”專心致誌算時間的莫某人敷衍的回了一聲。
片刻後……
“啊？”莫文哲直接把筆扔了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什麼玩應？”
你說了我才不放心好不好？怪不得剛才沒罵我，怎麼著？合著在這兒等我呢是吧。
“算你的數去，破完案告訴你。”白書宇輕哼一聲，轉去身看劉軍他們進度怎麼樣了。
……
淨陽市支隊乾活像打仗——撇文件的、扔U盤的、打電話的、吵吵思路的……
但是辦案速度絕對夠快，夠靠譜。
一屋子人加班加點終於在十一點多的時候找到了有嫌疑的幾輛車，四輛車，連老的帶小的一共九個人。
嫌疑人一出現，案子的進展就又有了希望。
一號車的駕駛員是帶著妻子和孩子回老家的劉桐，一汽|大眾的白色轎車，車牌號是遼A·73628，現在車已經送去讓兼識員檢查了。
“噗，這車牌號好像還挺順口的。”莫文哲翻了翻劉桐一家的資料，隨手一扔撇在了剛調完監控回來的閆鈞越的手裡。
“我先和白隊長去審他了，你先歇一會兒，準備準備一會兒去審二號車的兩個人。”莫文哲自己接了一杯水，又順手給閆鈞越接了一杯，“喏，你的。”
“好嘞，謝謝莫姐。”
莫文哲喝著水擺了擺手表示沒事兒，走了。
審訊室內……
“劉桐先生，接下來我們需要您配合我們回答一下的一些問題。”白書宇示意了做筆錄的張敏警察之後溫和的說。
劉桐平時應該是個老實人，第一次以嫌疑人的身份進警察局難免有些緊張。
“好，好，警察同誌您儘管問，我知道的我一定說。”劉桐緊張的搓著手，擦了擦因為緊張而流了滿頭的汗，點了點頭說。
“您知道您這次為什麼要來這兒嗎？”
“我聽說是因為在路上發現了屍體，是因為這個嗎？”
“嗯哼。”莫文哲半坐半靠的倚在審訊室的桌子上，點了點頭。
劉桐看見這位本以為會很嚇人的女警察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嚴厲，也微微放鬆了一點。
“那您是因為什麼決定帶著家人去餘暉市的呢？您是住在淨陽市北三環的吧？”
“我那會我媽給我打了個電話，得知了我爸心臟病犯了住了院，，我就急急忙忙帶著家裡人往過趕。我爸媽在農村老家，鄧家屯那邊，正好要走107國道。”
“好的。那麼您在途中又發現什麼異樣嗎？”白書宇微微動了一下椅子。
“這個……”劉桐努力地回憶著，“我當時非常著急，我也沒太注意，光記著車速摟到了一百麥一直開到了醫院。當時我好幾次差點超速，但是我作為一個從來不想違章的人我還是把速度降了回去……”
“……”白書宇靜靜的聽著劉桐的守法守紀律的過程聽了近五分鐘。
“咳，”莫文哲確定這段話沒有價值之後終於打斷了他，“劉先生，跑題了。”
“哦？哦哦哦，抱歉抱歉……”劉桐冷汗又下來了。
白書宇一低頭，莫文哲一扭頭，兩人一個扶額一個單手捂眼，都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審死刑犯審的多了，審這樣的多少有點不適應。
“警警警警察同誌？”劉桐有點慌。
“沒事兒您接著說。”莫文哲擺了擺手。
“哦，我倒是想起來了一點，就是當時開車途中我女兒突然喊了一句‘爸爸，快看，超人！’”
“您當時是怎麼想的？”
“我當時就以為是個塑料袋，誰尋思後來出了這麼個事兒啊！”
……
等他們全都審完了已經是淩晨了，劉桐五歲的女兒已經困得趴在椅子上睡著了。
白書宇等人把他們送回了家，並叮囑他們不要離開淨陽市。
“行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去吧。”白書宇把車停好後回到辦公室示意了一下辦公室裡的同事們。
他今晚準備在辦公室眯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