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夏夏站起身,提起……(2 / 2)

“因為你的自以為是和自不量力,把夏夏觸手可及的幸福全毀了!”

因為我?

因為,我……

怎麼,會是因為我呢?……我本以為,我帶走她會讓夏爺爺和安淮冷靜下來;我本以為,我趁蘇薇不在偷偷給她的幸福會定格永恒;我本以為,我已經強大到可以保護她、庇佑她。

“英濼,現實不是你以為來的。”蘇薇一看看穿我的想法,說的毅然決然。她轉身進屋,卻又折返回來,說,“還有,你對我和夏夏的所作所為,不是紳士,而是模棱兩可的優柔寡斷,最好現在,在我和夏熙妍之間,你得有個選擇。”

我長長歎一口氣,坐在了蘇薇家門口的板凳上,心臟被什麼東西撕扯的很疼痛。我不知道選擇什麼,要做何選擇,有什麼選擇的必要,我隻是想給夏夏最完美非同一般的關照,讓她不再如此寡言,讓她融入我和蘇薇的圈子。

“回家睡去啊,跟這兒示威呐!”

天已經大亮,媽媽把我搖醒,目光還是傾瀉深深的心疼。我忙站起來,看見站在一旁的夏夏,她的胳膊上挽著黑紗,沒有表情。我沒說話,把板凳放在牆邊,傻了吧唧地站著,看著忙碌的媽媽和居委會的陳阿姨。

“你昨晚就沒回家?晾這兒喂蚊子?”媽媽邊掃地邊問。

“哦。”我局促地擠一個蒼白的笑容,看著夏夏跟著陳阿姨進了屋。“讓開。”媽媽用掃帚打一下我的腿,“十點鐘安淮就來了。他下午就被提到省上的監獄去,想再看看夏夏,囑咐幾句。你可彆再捅什麼簍子。你知道昨天蘇薇多難過麼?回來聽說你帶著夏夏跑了,一下午沒說話,況且這幾天她爸媽又在鬨矛盾,我說,你怎麼做事不過腦子啊?”媽媽直起身,嗔怪。

我低下頭,沒吭聲。所以說,蘇薇昨天見到我才開口說話了。她果然一直在擔心我。我的鼻子突然酸溜溜的,卻仍然沒有勇氣敲開身後那扇緊閉的門。

九點半。

蘇薇攬著夏夏的肩小聲說著什麼,媽媽和陳阿姨坐在一邊,等著安淮。院子裡很安靜,早在一個小時以前陳阿姨就吩咐了呆在家中的住戶十點到十點半最好不要出門,讓夏夏安安靜靜地和安淮見上一麵。夏夏的臉很蒼白,長長的發隨便束成馬尾,仿佛一夜之間單薄了很多。我的心顫了顫,走出了四合院。

三輛警車駛進巷子的時候,我的雙腿沒理由地發軟了。它們停在了我麵前,須臾,安淮從第二輛車上下來,身後是兩名押解的警察。他戴著手銬,麵容憔悴,少了前幾日見他時的氣宇軒昂。他看見我,僵硬地牽一下唇角。此時我才真正了解,什麼叫做“小比哭還難看”。我想了想,還是跟了進去。

四合院的轉彎處,安淮停下來,他說:“警官,可不可以,呃……取下我的手銬……我怕,女兒受到刺激……”身後的一行人猶豫了片刻,最終點頭同意了。

“等一下!”我拉住安淮,“叫她夏夏吧,這才是她的小名。”

安淮垂下眼點點頭,神情落寞。他拖著沉重的步子拐進院子,忐忑的如同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

院子正中隻有夏夏一個人,她穿著一身素色的戲服,眉眼如黛。我認出了,這件戲服是《蘇三起解》中蘇三的裝扮,夏夏曾經告訴我,這是她媽媽唱的最好的一出戲。

安淮怔住,心底的最後一道防線徹底崩潰。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淚水就流了下來。夏夏彆過頭,深深吸一口氣,開了嗓:“蘇三離了洪洞縣,將身來在大街前。未曾開言我心好慘,尊一聲過往君子聽我言:哪一位去往南京轉,與我那三郎把信傳。言說蘇三遭冤案,如今起解奔太原。若遇清官把案斷,日後有生當報還。……”安淮幾乎是匍匐在地上,他低低地抽泣,雙肩抖動的格外厲害。

是後悔麼?還是彆的什麼?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安淮是真的愛著夏漣漪母女,他的眼淚不會撒謊,不會欺騙我們。

夏夏走近安淮,也跪了下來,說:“媽媽從沒有怪過你,一天也沒有。我知道,‘熙妍’是你們共同想到的名字吧?謝謝,我很喜歡。我們都不想再聽什麼解釋,你能來找我們,足以說明一切了。”她低下頭頓了頓,有一點尷尬,“……爸爸……爸爸……你抬起頭,看看我啊……”安淮的身子微微顫抖,他抬起頭,伸手擦去夏夏腮邊的淚水,把她緊緊抱在懷中:“爸爸看你,爸爸看看我們的夏夏……寶貝,爸爸,對你和你媽媽,有愧啊……”

我轉過身仰起頭,讓淚水倒流。相聚即是分彆吧。如果不是我,這一切或許就是另一種局麵了吧?真的是我吧,讓他們父女相見後又殘忍地把他們拆散……

“你和你媽媽,你們很像……”安淮將夏夏搭在眉眼前的發絲綰在耳後,頭一次展露了笑顏。

不過,還是錯過了吧。

他長長歎一口氣,輕輕在夏夏的額頭上印下一枚吻,轉身離去,分外決絕。夏夏站起身,提起長裙跑了幾步聲音經風一吹碎了滿天:“爸爸,我和媽媽在這裡,等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