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靜寂,“蠍子”第三次舉槍,一連射出三顆子彈,勢要了結淩邵身後的夏銘。
淩邵退到夏銘近前,冷靜地勾動手指,漂亮地擊飛了三顆子彈。
“蠍子”槍交左手,右手一甩,袖筒裡的短刀“嗖”的射向淩邵。
淩邵原地未動,舉槍便射。
子彈將短刀斷成兩截,沿著短刀斷裂的縫隙飛向“蠍子”,同時另一顆子彈也穿過縫隙直奔淩邵。
子彈逼近,淩邵舉槍已經來不及了,隻覺一陣燒灼,胸口紅了一片。
“小淩!”雲飛淚看到血人一樣的淩邵大喊,一個走神連吃了三拳。
莫北辰隨聲望去,隻見“蠍子”正一步步走向中槍的淩邵,同樣一個走神,腹部結結實實地吃了一記重踢。
右手按住傷口,手槍仍然握在淩邵的手中,鮮血順著指縫流淌,銀色的手槍瞬間染紅了大半。
淩邵身體一搖後退了幾步,腳下一絆,隻覺眼前一黑,硬挺挺地向後仰去,直直地躺在了夏銘的懷中。
感受著耳邊微弱的心跳,淩邵苦笑了一聲,以槍支地直起身子,視線一刻不停地跟著“蠍子”。
“蠍子”緩步走來,嘴角揚著微笑,眼睛同樣盯著躺在夏銘懷裡的淩邵。
一道陽光射進艙內,溫暖地灑在淩邵和夏銘身上。
淩邵靠在夏銘身上,左手緩緩地拔下插在他手臂裡的軍刺。
突然,淩邵將軍刺橫在胸前,將陽光反射進“蠍子”的眼睛。
抬手一擋,“蠍子”停下了腳步,透過指尖的縫隙,隻見淩邵正舉槍對著自己,食指已經勾動了扳機。
身子一震,閉上眼睛,卻沒有預想中的疼痛。
她緩緩地睜開眼睛,淩邵依然是舉槍的動作,神情卻是無限的沮喪。
頹然地放下手臂,淩邵神情複雜地看著“蠍子”。
“You lose!”“蠍子”笑,緩緩地抬起手臂。
“啪”的一聲響,“蠍子”身體一晃,鮮血飛濺出機窗外,玻璃碎片夾雜著鮮紅在一瞬綻放。
淩邵視線有些模糊,但是這樣的情景竟讓他覺得美好。
“小淩!小淩!”耳環通訊器裡傳出雲飛嶼的聲音,“回答我,小淩!”
“我還活著。”淩邵笑。
“還好趕上了……”通訊器裡再次傳出雲飛嶼的聲音,竟是有些哭腔。
“蠍子”呆呆地站在那裡,左臂火辣辣地疼,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
她看著身邊的窗戶,正中央一個破洞,風從子彈大小的洞孔吹進機艙,環繞著破洞仿佛放射線一樣的痕跡一直延伸到窗戶邊緣。
這是……剛才被擊中的第一塊玻璃。
看著落在地上的彈殼,“蠍子”知道自己著了對方的道。
坐在地上的那個人將自己引到這塊窗玻璃處,外麵的狙擊手則隻射擊一點,就算再結實的防彈玻璃也擋不過連發的子彈。
四顆疊落在一起的彈殼擊穿了自己的手臂,同時也擊穿了左肺,恐怕這隻左手……
“Now,you lose!”淩邵笑了笑,一陣睡意漸漸襲了上來。
“蠍子”看向窗外苦笑,誠然,現在的她隻是這樣站著已經勉勉強強,更不要說舉槍殺人。
皮膚捕捉到空氣中氣流的細微變化,“蠍子”迅速退離窗邊,一顆子彈準確地嵌在她剛剛駐足的地方。
孤注一擲,“蠍子”奔至艙門按下緊急脫離鈕,緊隨著彈離出去的艙門跳出了飛機。
控製著身體的姿勢,“蠍子”準確地落在機艙門上,阻擋了不少來自地麵的衝擊。
任由傷口血流不止,“蠍子”右手扯下衣服扣子,拇指用力按下,隻聽細微的聲響,炸彈定時係統啟動。
一個翻身躲過狙擊的子彈,“蠍子”翻手將紐扣炸彈扔進飛機艙內。
“轟”的一聲響,機身在炸彈的引爆下冒出了濃濃的黑煙,一時間遮擋了雲飛嶼的視線。
離開狙擊位置,雲飛嶼朝出事地點飛速移動。
停機坪、候機大廳內因為爆炸亂作一團,地勤人員以及其他的工作人員在指揮塔的指揮下一麵疏散機場內的人群,一麵進行滅火。
機艙內的纏鬥並沒有因為爆炸而停止。
雲飛淚封住對方十幾處穴道卻仍不能阻止他們的進攻。
三人仿佛機器一樣,明明零件已經破損,卻還在執行著程序的命令,進攻的步調並沒有絲毫淩亂。
莫北辰眼看著火苗在機艙內竄起,拳腳不覺狠重起來,攻擊的速度也提升了一倍。
時不時有人被莫北辰震飛,卻很快再次加入戰局,仿佛隻懂撲火的飛蛾,而莫北辰無遺是那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淩邵扔掉手裡的軍刺,認命地將全部的重量壓在夏銘身上。
越燒越旺的火苗將整個艙門封住,空氣瞬間被高溫加熱變得稀薄起來。
很美,這景象很美,跳躍的是火精靈的衣擺,搖晃的是空氣精靈的發絲。
看著鮮紅的血液緩緩流出,與身下之人的鮮血彙入一處,血泊的表麵如鏡麵一樣反射著火與空氣的舞蹈盛宴。
意識越來越模糊,淩邵看著血泊映著火光,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那是一個很沉很沉的夢。
夢的世界裡沒有邊境,有的隻是無邊的黑暗。
身體在墨色的洪流中上下沉浮,感受到的卻是盈盈的暖意。
淩邵睜開了眼睛,自己已經停止了漂泊,正坐在一顆發光的球體上。
泛著青光的球體鑲嵌在世界的正中央,四散的光芒化作點點珠光融入周遭的洪流,緩緩流向夢境的儘頭。
越看越是喜歡這樣的世界,淩邵放鬆身體竟然趴在球體上在夢境中再次入眠。
停機坪上,消防車、救護車密密麻麻地排成一排,水管一直延伸至場外的消防栓,漫天的水幕卻遲遲不能將火熄滅。
機艙內,雲飛淚同莫北辰背靠著背,以二敵六。
七影六人麵色鐵青顯然已經超過體能的極限,卻還是不斷地圍攻上來。
一聲巨響,火勢蔓延至機頭,引爆了另外兩顆“蠍子”布下的炸彈。
爆炸引起的衝擊波將雲飛淚和莫北辰一同卷入,七影六人卻好似行屍走肉般瞬間站起身形直奔二人。
突然,水滴滴落的聲音取代了燃燒的嗶啵作響,一團青色的光將機艙內照的通明。
那光起初極亮,接著便柔和起來,像一張網一樣將所有人罩在其中。
過了一陣,網子越脹越大,緊貼著飛機外殼的內壁。
陣陣撕裂的聲響,機身仿佛被敲碎的玻璃,一塊塊地被剝離了下去。
光網消散,現出了艙內的情形。
七影六人隻是站在當場,雙目緊閉,已經沒有了意識。
水滴滴落的聲音再次響起,那麼的清脆,那麼的空靈。
莫北辰護著雲飛淚,癱坐在一旁。
兩個人看著那團光慢慢聚攏,越縮越小,最終變作水滴大小滴落在夏銘的眉心。
一陣咳嗽,夏銘慢慢地睜開眼睛,墨色的眼眸中流轉著珠光般的青暈。
“退下!”微弱的聲音自夏銘嘴邊溢出,冷冷的,沒有一絲的溫度。
隻見七影六人身形搖晃,紛紛躺倒在地上。
夏銘靜靜地望著遠方,眼底的光漸漸褪去,他慢慢地閉上了雙眼,再次陷入昏迷。
“二哥!”莫北辰拉著雲飛淚來到夏銘、淩邵近前。
“很危險,但沒有傷到要害。”雲飛淚檢查了一下二人的傷勢,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裡有人受傷,快,擔架!”
“這裡也有人受傷,失血過多,昏迷不醒,快!擔架!”
……
莫北辰還想說什麼,卻被衝上飛機的救護人員拉至一旁進行檢查,隻能看著夏銘被抬上擔架抬出了機艙。
“我也是醫生!”雲飛淚看著同樣被抬下飛機的淩邵,向身邊的醫護人員表明了身份。
那人簡單地審視了一下雲飛淚,發現並無燒傷、煙熏等症狀便默認了她的說法,將她送上淩邵所在的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