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透明灰白的石子被擺成了奇怪線條，被雜草掩映著。戚半山最初以為是陣法，然後當他細細辨認，這才發現是條圓圓的魚。

這是誰擺的？

他撿起魚尾巴上的一小塊石子，想起了那幾個上山來玩的小孩。

是那些小孩嗎？

凡人無法辨彆靈石和普通石子的區彆，因此即使戚半山覺得這些石頭長得像靈石，也無法斷定其到底是不是靈石。

戚半山後退幾步，撿起斷裂的樹枝，又以枝為筆，在泥地上畫出流暢線條。

雖然他靈根已廢無法聚氣，但隻要能引氣便行。

陣法中心是陳仙師給的那顆下品靈石，被眾星拱月般的複雜曲折線條圍繞，在這片長著苔蘚的泥地上印刻出神秘氣息。

戚半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壓下顫抖的手，時隔多年，再次運轉起熟悉的功法。

像是微風拂過，靈氣向他而來卻不停留。

他苦澀地笑了笑，看著地上陣法微亮。

——那麼多年了，還是沒忘記。

戚半山所繪製的，是最簡單的光符，無需聚氣，隻需引氣。像是洶湧水流衝向乾涸河床，一旦引入，陣法自然而然地導入靈石中靈氣以維持運轉。

接著，戚半山用魚尾的小石子替換了陳仙師所給的那顆靈石，再次引氣。

陣法運轉順暢——這些石子就是靈石。

靈石的出現驗證了戚半山的第一個猜測。

這些靈石不像是用過的，沒人會扔掉沒用過的靈石，隻可能是有人特意留下的，而這人，最可能就是當時的王老爺。

戚半山一一收起被拚成小魚模樣的靈石，立刻就下了山。

他直接找到王老爺，讓他將那個叫軒兒的孫子帶來。

王老爺什麼都沒有問，對下人道：“把軒兒叫過來，隻要他一個人。”

軒兒一個人進了門。

戚半山沒有讓王老爺離開，當著他的麵問：“你們是不是在宅子裡的地上用石頭擺了一條魚？”

軒兒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這件事，他有些畏懼，抬著腦袋，不太敢和戚半山對視，悶悶道：“嗯。”

“那些石頭是那裡找到的？”

“就在宅子裡，我們找了好久。”

“各個地方都有嗎？”

“不記得了，好像是這樣的。”

得到答案後，戚半山就讓軒兒先離開了。

軒兒小心翼翼地對戚半山與王老爺行過禮，然後推門，快步踏出會客廳，轉身掩門。

做完了這一切，他才鬆了口氣，與守在院中的娘親攜手離開。

“再和我說說你的曾祖父。”戚半山對王老爺道。

王老爺心中忐忑，不知戚半山要做什麼，但為了找到所謂的珍貴寶貝，他還是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都講了一遍。

戚半山一邊聽，一邊仔細尋找著其中有用的線索。

“在來到知魚鎮之前呢？”戚半山問：“難道他難道沒提過他到知魚鎮之前的經曆？”

“這······”王老爺搖搖頭，無奈道：“這我確實不清楚。”

“那個管家是什麼時候找來的？”戚半山問：“你們家找了那麼久，一定把所有的事都查過了吧？”

王老爺訕笑著：“能找的都找過了，確實沒有他到知魚鎮之前的事。不過管家的事還是有查過的。”

“管家就是鎮上的人，也姓王，不過現在他們家已經沒人在鎮上了。我曾祖父醒來之後，替管家撫養了他留下的兩個子女和父母，而管家的妻子改嫁了。這之後，他的兩個子女也先後離開了鎮子，所以他們家沒人了。”

“他家有親戚嗎？”

“有。”王老爺連忙道：“知魚鎮有大半都姓王，都是一家親戚。”

“你曾祖父原來是知魚鎮上的人嗎？”

“這我倒是不知道，不過有可能。”

戚半山覺得自己找到了管家偽裝當時的王老爺的可能性。

沒有幾個人見過王老爺，而管家與王老爺之間很可能存在親緣關係，隻要管家抹去關鍵特征，不需要整張臉，就能夠成為毀容的王老爺。

所有的一切都隻是戚半山的猜測——或許戚半山的猜測是對的，又或許······一切都是巧合，王老爺就是王老爺，管家就是為救王老爺而死的。

已經過了一百年，當時所有見過王老爺和管家的人都已經死了，戚半山也無從驗證。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確認靈石是否是當初王老爺留下的。

“你曾祖父還有說過那樣東西到底是什麼嗎？”

王老爺皺著眉，仔細回憶著，半晌急道：“對了，他說其實有兩個東西，實際上是分開放的。另一個東西是書，被放在木盒裡，肯定已經被燒了，所以就沒有找。而另一個東西就是我想讓您幫忙找的。”

“當時我曾祖父年紀很大了，又被火傷了身子，腦袋不清楚了，所以那樣東西也說不明白。”王老爺歎著氣道：“他自己之前也沒找到，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書？

什麼書會被裝在木盒裡？

戚半山直覺這書是王老爺身份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