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還殘留著當初驅魔留下的痕跡——雜草上的雜亂腳印，斷著的燒毀梁柱，混著死亡屠戶血液的黑泥······

等等？

戚半山上前兩步，走到了當初陣法位置。

黑泥中，一個白色小石子正半遮半掩地埋著。

那是陳仙師給戚半山的靈石，由於用過了些許，透明的晶體變得渾濁，其中摻雜著明顯的白點。

戚半山撿起靈石，想起了王老爺說的話——珍貴的，與仙師相關。

也許靈石可以算得上是其中之一？

靈石是自然靈氣的凝聚，內含大量靈氣，雖然不是修煉必需品，由於它在修煉、煉丹、煉器、陣法等方麵都占有重要地位，因此也被用作貨幣在修士間的交易流通。

凡人與修士並不算徹底分離，在部分地區，金銀銅與靈石之間可以相互兌換。

而百年前的王老爺是從彆的地方獨身到這的，無論是金銀還是銀票，隨身攜帶都不安全。但若換成在這些地方鮮少有人知的靈石，相同的價值，靈石的體積重量也會更小，同時也不易引起他人覬覦。而且，能夠提供類似交易的嶺江城就在這附近，王老爺的豐厚家財也可以由此解釋。

戚半山決定先按這個思路來尋找。

王老爺應該是凡人，不然那晚大火不可能死這麼多人。

既然是凡人，他就不可能將靈石放在儲物袋中，也不可能將其放在普通的木盒石盒容器中——也許在地下？

想著想著，戚半山又覺得不對勁。

王老爺應該十分確定東西就在王宅，可他為什麼會找不到——就算他將所有靈石隨意埋在地下，但幾十年還不夠他找到靈石嗎？

而且，為什麼會留下這麼模糊的囑托，難道他不記得自己最開始藏靈石的位置和藏了什麼東西嗎？

像是所有的線索突然聯合，戚半山悚然一驚，腦海裡不由得浮現了鎮上傳言——王老爺被管家附身。

如果······當初死的不是王老爺，而是管家？

這樣似乎就能夠解釋所有的不對勁。

戚半山重新捋順思路，猜想著這座宅院上可能發生的過去。

在服侍王老爺多年後，管家無意間知道王老爺有修士的東西，而這樣東西就是其豐厚家財的來源。

於是，為財所迷的他決定殺人奪財。

首先是最熟悉王老爺的妻子和兒子，他們都必須死。

夜色之下，所有人都躺在各自的房中，而他們都已被藥昏。唯一清醒的管家，則悄悄潛入王老爺臥房，喚醒了他。

然而無論管家怎麼逼問，王老爺就是不將那件東西交給他。最終，逼問無果的管家再次將王老爺藥昏殺害，為他穿上自己衣服。

隻有一人逃脫也不對勁，管家決定先放火，再弄醒其他的人。

靜悄悄的宅院裡，火光悄然燃起。

火越燒越大，最終，偏院的下人們察覺不對，醒來後倉皇逃出宅院，向山下逃去。而出來的管家，逆著方向，又裝作忠心模樣，焦急地吩咐下人去救那兩個年幼孩童。

管家知道火的方向，避過大火，換上了先前留下的王老爺外衣，然後闖入火場，拉著王老爺屍身裝模作樣向外逃。

“啪——”

屍身被扔在了房門橫梁下，隻等燃著火的橫梁倒塌。

穿著衣服的管家心一橫，主動撲向熊熊烈火，讓火焰灼傷自己麵容，然後帶著滿身火焰，狼狽逃出大門。

——都是我的了。

撲倒在地的那一刻，管家忍著痛，嘴角微咧。

——全都是我的。

······

戚半山猜測著管家蘇醒後可能的舉措。

在大火之前，當時的王老爺肯定有地產商鋪在鎮上，而那些產業，應該都是管家出麵管理。因此，即使沒有拿到那些靈石，王老爺名下的產業也足夠吸引人了。

雖然這樣，但管家應該不甘心，還是想找到那個珍貴之物，所以才會時常上山，並將有東西在山上的事告訴後人。

而管家與王老爺的身份互換，性格自然也無法偽裝長久，這才有了附身一說。

但是這些猜測還有問題。

首先，這是建立在所謂的珍貴之物是靈石的基礎上；其次，管家怎麼能控製自己燒傷的程度，若是過重，自己也會死，若是過輕，所有人都會發現他的謀劃。

戚半山決定先尋找靈石，驗證自己的第一個猜測。

按照他的想法，當時的王老爺也許會將靈石埋在地下，而管家也會猜到這一點。既然猜到了這一點，他就一定動過手，向下挖過尋找過。

但靈石與雲母片顏色類似，若之前從未見識過，定隻會將其視作普通的小石子。

這些埋在地下的小石子也許已經被挖出，或許散落在宅院裡的各個角落，或許被蘇冷玉發現帶走。

戚半山傾向前者。

靈氣被密閉在靈石之中，除非修士有意以靈石輔助修煉，否則一般不會發現其存在。蘇冷玉應該沒有發現王家老宅裡的靈石，就算發現了，她是魔修，用的是魔石，也不會在乎這一點靈石。

但是這麼找也不是辦法，老宅這麼大，想要找幾塊小石頭也不容易。

戚半山想了想，走出小院，穿過前大院，向著極有可能是王老爺當時臥房的房間走去。

然而還沒等他走進滿是雜草的臥房，腳下“哢”的一聲輕響，他好像踩中了什麼。

戚半山低頭看去——

那正是他要尋找的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