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岸的清清見狀，立刻恢複原型，揮舞著觸手便欲接住戚半山。

然而還沒等它的觸手入水，“嘩啦”一聲，戚半山瞬間出水，重新立於江麵。

僅一步，戚半山轉眼出現在清清麵前。

——縮地成寸。

變回青蛇的清清趴在戚半山肩上，好奇道：“戚戚，剛才那個是什麼？你怎麼一下就出現在我麵前了？”

“嗯······”戚半山垂著腦袋，沉思片刻，道：“這是空間之力。”

在與天地通感過後，戚半山對所謂天石有了更多的了解。

確實如書上所言，天石是天生之物。

像是可以被隨意塑型的陶土，天石能夠化身萬物，但那是在天石回歸天地，也就是天石死亡，從已經被塑型的“瓷器”恢複成“陶土”之後。

戚半山本是被廢除靈根的凡人，在瀕臨死亡，與天地接觸之時，離他最近的是天魔蘇冷玉。如果不出意外，他死後應該會變成高階天魔。但何黎昕趕來救下了他。此時，比蘇冷玉強大許多的何黎昕成為了陶土的塑型方向——也就是說，戚半山既是天魔，也是修士。

不過由於戚半山沒有真正死亡，所以他雖然具有天魔和修士共同的能力，外貌記憶卻沒有改變。被救活的戚半山沒有意識到自己作為天魔的那一方，所以在能夠修煉時自動略去魔氣。可當他讀取了那個小孩的記憶之後，即主動吸收魔氣之後，他也就能通過魔氣修煉了。

現如今，戚半山既能夠操控魔氣，也能夠操控靈氣。

“我和天地的溝通幫我領悟了這個。”戚半山微笑道，“雖然不能一下跨很遠，不過以後我們趕路就不會那麼辛苦了。”

“好耶！”清清高興地搖搖尾巴，這是它從墳場野狗那裡學來的。

三步並作兩步，戚半山在呼吸間便來到了太守府。

心境上的突破也讓戚半山對靈氣和魔氣的掌控更上一層樓，現在他在同一刻，差不多能運轉練氣期修士所有的全部靈氣了，也能輕鬆使用遮影除塵等簡單靈術了。

戚半山從太守府的圍牆一躍而入，按著記憶裡的方向摸到太守房中。

太守臥房有靈氣防禦罩，戚半山讓清清留在臥房外，自己運轉《天石決》，隱藏在靈氣之中，順暢潛入。

一進到臥房就聽見太守與侍妾翻雲覆雨，戚半山無聲地歎氣，手指微彈，兩道靈氣飛向裡間隔房。

裡屋的聲音漸弱，最後隻聞男人鼾聲。

戚半山將玉佩放在外屋桌上，然後撩開薄紗門簾，站在床邊隔著床簾給太守托夢。

托夢並不難。

凡人的神識就像是一間敞開著的屋子，任由能夠操縱神識的修士隨意進出。

這夜，嶺江城太守夢見自己變作無辜嬰孩，被窮困至極的父母拋至郊外嬰兒塔中。

他明知是夢，卻怎麼也無法脫逃。

是夢嗎？

是夢······嗎？

他開始不確定。

身下壓著的嬰兒屍體是如此真實，老鼠仿佛就在他耳邊竊竊私語，冰冷的空氣仿佛要將他的身體一並凍結······

讓我醒來！

無論他如何哭嚎謾罵，發出的都隻是嬰兒微弱的啼哭。

嬰兒塔的門被推開了，陽光撒入。

就在他滿懷希望有人救下他之時——

成群的烏鴉飛入，開始啄食他的身軀。

救我！

救我！

救我！

······

眼前忽然一花，他發現自己正站在墳場之上，身旁赫然就是那座嬰兒塔。

肥胖的太守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連滾帶爬地遠離嬰兒塔。

天邊突然傳來嘶啞難辨的聲音。

“汝司嶺江太守，不為民卻逐利，阿諛奉承拍馬貪財，以至城中百姓受難，嬰兒失家，怨氣招致邪魔外道，實屬不該！予本欲將汝斬於府中，奈何好友相勸，故今稍作懲戒，望汝謹記於心。”

太守一把鼻涕一把淚，連連答是。

“予已附靈於汝，若汝不改貪賄之風，不為民，隻為利，則日日受此難，汝可悔改？”

“我悔改了！悔改了！小人悔改了！”太守跪坐於地，涕淚交加。

還沒等他說完，眼前又是一黑。

下一刻，太守猛地睜眼，喘著粗氣，茫然望著眼前懸著的床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