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縣令又抖著心肝，顫聲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是個普通人。你看連個普普通通的隨從都比咱倆高貴。”

“我們得加快判罰了。”師爺強作鎮定：“不要讓人抓到辮子。”

大坊村的村民大半都被押了回來，而周禧名義上意外身亡，但實際卻被名為周霖的縣尉給推下了山。

一切都很順利，在女人們的指控下，被羈押的村民一半都被判了刑。

其中，王偏頭罪重當斬，而為了讓上報死刑犯人數少些，自己名聲也好聽點，縣令最終采用了王偏頭的說法，判處了其餘人流放或收押。

縣令和師爺正眼巴巴望著離開的貴人能對上美言幾句，幻想著自己公正不阿斷案如□□聲傳開，接連提拔官居高位的那一天。

然而他們沒能遐想多久。

就在隨從出現在貴人身後的那一晚，遙隔百裡的知取城，剛直不阿盛名在外的青天太守林青雲被托夢。

滿臉是血的有辜犯人周禧，向他控訴著落笛鎮暗中的所有交易。

仙人翩然而至，一臉淡然地向他展示了大坊村的牢房與那些女人的自述。

林青雲一覺醒來，居然發現早該摔死的周禧就被扔在自己床前，滿臉是血，昏迷不醒。

再三思囑，他悄悄派人前去落笛鎮徹查此案。

······

就在何黎昕扮作戚半山侍衛在縣令眼前晃悠的當日，大坊村方向突然傳來異樣魔氣波動。

雖然隻是間斷的瞬間，但這種濃度的魔氣不能不引起戚半山和何黎昕的注意。

——尤其當大坊村存在買賣女人的情況。

事實上，邪修控製瞞騙凡人犯事的案子並不在少數。

在修士的庇護下，這些案子大多難以被察覺。

比如在東荒地某個小國，就有皇帝為了長壽，聽從邪修的吩咐，以救助孤兒為名讓治下各州每月上供童男童女。那名邪修以童男童女為爐鼎，然後將其屍體煉丹，精血收為自用，帶些毒性但能延壽的廢渣就給這名太守了。

“我想去看看。”何黎昕道：“你要一起嗎？”

自從知道戚半山能夠修煉，何黎昕的態度就從完全保護變為了努力幫助。雖然他不知道戚半山是怎麼修煉的，但他總希望自己能夠幫上什麼忙。

“嗯。”戚半山點頭：“咱們走吧。”

二人向著大坊村走去，一路追查這彌漫在四周若有若無的天魔氣息。

“——在那裡。”清清在地下伸出觸手，四處感受，比他倆更先發現天魔氣息最濃重的地方。

它領著戚半山和何黎昕，順著天魔氣息，一同從曲折隱蔽山間小路而上，繞過的嚴實遮擋的林木藤蔓，將二人帶到一個山洞前。

“那個案子肯定和天魔相關。”戚半山指著印在苔蘚上的腳印道：“這是勞作之人最常穿的草鞋印記。”

“我們從這條小路走上來的，而這條路一看就是人長久踩踏出來的。看來他們經常來，而且也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何黎昕撩開垂下來遮住山洞的藤蔓：“天魔氣息在裡麵最新，我先進去看看，你守著山洞口。”

一說完這句話，何黎昕又覺得自己好像說得太生硬，好像用上了平日裡命令戒堂那些人的語氣。於是他又轉頭，雖然麵無表情，但卻眼巴巴地望著戚半山，征求他的同意。

“行。”戚半山也沒在意：“這個山洞不大，我等一刻鐘，要是你還是沒有出來，我就進去找你。”

何黎昕看著戚半山的眼，拒絕的話也沒能說出口，於是他從儲物袋裡拿出一把閃著亮光的深藍色暴雷珠，掰開戚半山的手，塞到他手裡：“那你注意安全。”

話一說完，他就走進了山洞裡，背影瞬間消失，連給戚半山說話的機會都沒有。

戚半山哭笑不得，看著手裡珍貴的暴雷珠，還是放回自己的儲物袋中。

“你看看他。”清清小聲嘟囔：“什麼態度啊？戚戚，你可要注意了，‘平地豹’強拉‘墨麒麟’入夥就是這樣的，先斬後奏，你不要被他騙了啊。”

“他也騙不了幾個人。”戚半山笑道：“還記得昨天不？想說謊自己先害臊了，臉都快滴出血了——”

清清搖搖腦袋，還是不太放心，學著說書的唱了兩句：“夢回千轉，憶當年花前月下；道如今，唉——相思皆負啊——”

戚半山笑著拍拍清清：“怎麼？把《佳人淚》也給背下來了？不過用錯地方了。”

“沒有吧？”清清故作高深莫測地搖頭：“等著瞧，總有用上的一天。”

······

山洞中許久沒動靜，戚半山便覺不妙，囑咐清清道：“黎昕還沒出來，我進去看一下，你在外邊守著吧。”

“我也想進去。”清清一下就鑽到戚半山手腕上，輕輕晃著他的手道：“分散也不好，倒不如一起去看看。”

“這倒也對。”考慮到他和清清的實力，戚半山也就答應了。

他分開洞口垂下的藤蔓，帶著清清走進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