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他打開櫃子，卻什麼也沒發生。

沒有攻擊，沒有防禦，沒有靈氣或魔氣波動——這似乎隻是一個普通的老舊衣櫃。

戚半山的目光略過堆疊著的衣服。

櫃子裡的衣服不算多，看上去應該隻有三四件，而且都極為樸素和破舊。而這些皆是尋常婦人勞作時所會穿著的，與外邊仙氣飄飄的海棠林格格不入。

戚半山伸手，小心地取出衣裳細看。

他依次檢查了這些衣服，皆沒有發現異樣——都極其普通的，甚至可以說是簡陋的，帶著補丁和缺口的婦人服飾。

除了堆著的五件衣服，衣櫃裡還放了一雙半鞋。

這三隻鞋的大小一致，看來是同一個人的，隻是不知道為何丟了一隻。

戚半山疊好衣服放回去，又拿起這三隻鞋觀察。

一雙軟底繡花白鞋，看得出主人很珍惜，雖然有些磨損，但還是乾淨潔白。邊上那隻灰藍色右鞋同樣如此，雖然磨損嚴重，還帶著星星點點血跡，但除了血跡和磨損，什麼汙漬也沒有，連鞋底也乾乾淨淨。

從鞋上已經變成紫黑色的血跡來看，應該是很久之前沾上的血。

戚半山將鞋放回衣櫃，關上櫃門後走向桌子。

桌上沒有東西，而這張桌子同樣也平平無奇，是凡人家中最常見的桌子。

木料普通，就是這附近長得最多的琥鬆。桌麵上還有劃痕，刻出深淺不一的顏色。此外，還有各種汙漬和磨痕——看來和衣櫃一樣，也用來許久。

在屋內沒有發現什麼，戚半山走向床上躺著的女孩陳了了。

據他判斷，陳了了極有可能陷入了活人傀儡狀態，想要破解這一困境，隻有深入其識海，找回他迷失的神識。

“我現在要進入她的識海，你守在海棠林入口處，一有動靜就叫我。”戚半山囑咐道：“小心點，海棠花林可能有迷陣，你從地下過，不要碰到那些根。”

清清按著戚半山說的做，到了花林入口後便傳音告訴戚半山。

戚半山平穩著自己的思緒，深吸一口氣，然後閉眼，神識離開自己的軀殼，靠近了床上躺著的陳了了，尋找其識海所在。

戚半山眼前一花，接著便發現自己正漂浮在白霧之中。

霧極濃，戚半山幾乎無法辨彆方向，也看不見周圍事物。

奇怪······

根據戚半山的判斷，陳了了應該是處在神魂即將缺位的階段，這時候識海應該是一片混亂，沒有主導，呈現在他眼前的將會是即將消失的意識寄托地。而當神魂徹底離開身體，這個身軀的識海便隻會出現漫無邊際的黑暗。

一片白霧？

戚半山還未聽說過這種狀況。

怎麼辦······

戚半山最終決定試試恢複缺位神魂的方式。

他現在所要做的，是在模糊不清的環境中找得到女孩神魂，並讓她回到正確的位置。

戚半山沉下心來，在迷蒙白霧中將神魂拉出些許，改變形狀，試探周身環境。

有風——

大——

小——

大——

······

戚半山感受到風從同一個方向吹來。

那裡有什麼？

戚半山閉上眼，讓自己不受視線的乾擾，在神魂的指引下朝著那個方向前去。

在走了一段距離後，戚半山能明顯感受到風速越來越快。而他睜開眼，發現和之前位置相比，這裡的白霧也更加濃稠，幾乎化為有實體的流水，絲絲縷縷，在風的牽引下與之同向。

戚半山不必閉眼，他收回感知方向的神魂，轉而牽出更多神魂來防禦著前方的未知。

風越來越大，戚半山幾乎難以睜眼。然而白霧卻未被吹散，反而更加厚實。風與白霧的結合讓他有了在深海行走的錯覺。

現在，他的情形越發困難，不僅要抵禦濃稠古怪的白霧，還要與幾乎能將人掀翻的颶風相敵。

他艱難地在這片神秘白霧中前行，試圖深入其中，找到其核心。

閉著眼的戚半山在這片古怪白霧中行走了將近一刻鐘。

然後奇異地發現，當他越過某一道線之後，周身頓時輕鬆。

濃稠如實體的白霧依舊，但風卻停了。

戚半山估摸著應該是到了核心部位。

按照常理，這時候即將脫離識海的神魂應該會出現在這。

戚半山再次伸出神魂探查。

果然，在看不見前方的白霧中藏著女孩。

戚半山向那個方向走去，幾乎是麵對麵，這才看見了閉著眼蜷縮著的女孩。

一般而言，當神魂在識海中昏迷，這就會造成身體表現上的無法喚醒。這時隻要上前喚醒神魂，然後引導著他想起自己是誰便可。

然而昏迷在他麵前的不是正常的神魂——

身前蜷縮著的確實是一個少女，或者說，一個女人，又或者可以說是二者的結合體。

——麵前的人閉著眼，衣著與麵容不斷變換著，剛剛還是戚半山認識的那個女孩，而下一刻又變化為另一個更加年長的陌生女人。

他該怎麼辦？

戚半山躊躇片刻，然後決定先喚醒陳了了，有什麼問題之後再解決。

——畢竟醒過來總比作為一個活人傀儡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