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黎昕對白皓墨的說法不置可否。
他和戚半山一同出任務時,任務報酬皆是平分。但有時,戚半山會主動讓利。
“你急用黑煙砂嗎?”戚半山問
“不用。”何黎昕搖頭,看著戚半山將亂七八糟堆在一起的任務報酬分類。
“那黑煙砂給我,其他的歸你,可以嗎?”戚半山問。他已經將東西分好了,齊齊整整擺在兩人麵前。
“送你了。其他平分。”何黎昕用靈力劃分好報酬。
黑煙砂雖然稀少,但用處不大,實際價值並不高,不值得用戚半山浴血得來的一半報酬來換。
“不了。”戚半山隻收走了黑煙砂,將其他東西全推到了何黎昕身前,“師弟想鑄本命劍,正巧缺了黑煙砂。其他就當給你的謝禮吧。”
何黎昕沉默片刻,翻了個白眼,然後冷冷道:“隨你。”
又被翻了白眼,戚半山無奈笑了笑,討好安慰道:“多謝啦,下次再補償你。”
何黎昕不說話,收起地上的報酬。
“還有事嗎?”嚴熙問。他被打擾練劍,有點不耐煩。
“你的劍。”何黎昕問白皓墨,“裡麵有黑煙砂嗎?”
“什麼?”白皓墨微微一愣,道:“有的。何師兄你怎麼知道?”
“哪裡來的?”
白皓墨想了一下,搖頭笑道:“不記得了。好像是誰送我的。”
“是嗎?”何黎昕輕輕問道:“你真的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白皓墨眼神晦暗一瞬,又立即恢複清淺笑意,“抱歉。”
何黎昕望向他手裡拿著的細劍。
劍身修長,寒光凜冽,而劍柄覆了一層黑色暗紋,是黑煙砂的痕跡。
“……我知道了。”何黎昕道。
……
對於自己所做的事,戚半山並沒有全盤否認。
他承認自己在外門經常與同門相鬥,但目的並不是爭奪靈寶靈石,而是因為那些弟子合夥欺負他。
而到了內門,確實沒人欺負他了,不僅如此,那些人還對他笑臉相對,經常請他一同出遊,還會相互贈送靈石靈寶——雖然在發現他不學劍而練刀之後就冷淡了。
而關於與邪修交往,戚半山是完全否定的——他從未做過與邪修在後山私下見麵之事。
最後是屠殺凡人,戕害同門一事。
戚半山說,當時他一時混亂,未能分清凡人天魔與同門。在殺了那名邪修天魔之後,不知為何,他將在場眾人都視為了那名邪修,認為他沒有死,而擁有了多重分身。
待白皓墨叫來嚴熙,戚半山被製住後才恢複了理智。
眾人自然不會相信他的一麵之詞,尤其有這麼多證人。
最後,看在戚半山多年除妖邪的份上,他沒有被處以極刑,而是被判處一百斷魂鞭,廢除靈根,逐出門派。
斷魂鞭,顧名思義是用在神魂之上的,往往一鞭就能使人頭痛欲裂。一百下斷魂鞭,不要說頭疼了,肯定會落個癡傻發瘋。
施展斷魂鞭,由於傷及神魂,因此需要刑敬堂之外的弟子檢查——白皓墨主動擔起這項任務。
何黎昕擔心他會故意貶輕鞭打力度,於是不得不找理由親自來執行。
沈牧之帶給戚半山的傷還沒好,此時,被鎖在處刑台上的戚半山還處於昏迷之中。
他的四肢皆被堅不可摧的細鎖鏈所縛,雙手被牽製著,高舉過頭,整個人隻能腳尖點地,似被釘在台柱上的祭品,露出最柔軟的腹部,供神享用。
似是迫不及待,白皓墨早早就到了。
“可以開始了嗎?”
他問。
何黎昕沒有說話,隻是點頭,然後取出鞭子,舉手便揮。
“不先叫醒他嗎?”
白皓墨打斷了他的動作,上前一步,似要將戚半山受刑時的模樣看得更清楚。
“不用。反正都會昏的。”
何黎昕沒有看白皓墨,冰冷道。
“退後。”
白皓墨退後。
他的神情雖平淡,但那雙柔情似水的桃花眼此時卻熠熠,些許的失望難掩其中似要溢出的興奮。
似是多年夙願一朝終成,他著迷地盯著被束縛著的戚半山——往日驕傲的師兄此時隻能狼狽昏迷在他麵前,即將受到重罰,沒有什麼能比這更讓他沉醉。
何黎昕沒有注意到白皓墨此時的模樣,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握緊手中長鞭,幾乎要將這陪伴自己多年的鞭子捏斷。
“嘩!”
鞭子破空。
“啪!”
黑金細紋雙絞長鞭猛地甩在戚半山大腿外側。
昏迷中的戚半山不自覺地顫抖著,隨著他的動作,鎖鏈顫動,金石相擊,嘩嘩輕響。
何黎昕咬著牙,儘管他不願看,但他不得不看。
“啪!”
又一鞭,打在了戚半山的另一側大腿。
疼痛似要將戚半山喚醒,但神魂上的劇痛又將他的意識拖入無儘深淵,隻能恍恍惚惚地反抗,將銬著四肢的鎖鏈扯得嘩嘩響。
他的額上滲著冷汗,矯健肌肉緊繃又鬆弛,整個人癱軟無力,隻能無助地被向上延伸的冰涼鐵鏈懸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