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什麼?”沈牧之問。
“他是誰?和你是什麼關係?發生了什麼?”戚半山拋出一連串問題。
沈牧之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長歎,慢慢道:“他叫莫易,是我的師叔。”
莫易和沈牧之的故事其實很簡單,一句話概括,就是從小帶他修煉的師叔為救自己而亡。
斯人已逝,徒留生者遺怨。
自責內疚,後悔煎熬。
最終,若有若無,後知後覺的愛意爆發。
沈牧之神色複雜,從未在他人麵前展露此般脆弱眼神的他,此刻竟難以自抑地喃喃道:“如果他和你一樣,那麼會不會就不會死了。”
“如果和我一樣。”戚半山微微勾起唇角,暗藏譏諷,“也許你就不會懷念他了。”
明白沈牧之所有行為的根本原因後,戚半山心上輕鬆了許多。
為了得到沈牧之的好感與肯定,他曾做過許多努力,卻又被一一否定。
幼時流浪街頭,被欺負被嘲笑的經曆讓他自卑,因此,麵對比他華貴強大仿佛天上仙的沈牧之,他自然不會認為是沈牧之有錯——有錯的是他自己,是他哪裡做的還不夠好,所以沈牧之才會這樣不虞。
這種念頭一直潛在他心底,使他麵對沈牧之時,總會不自覺地屈意討好,從未展露自己真實模樣。
談起往事,沈牧之明顯情緒不高。
他怔然回憶,一時滿室寂靜。
逐漸,沈牧之回過神來問道:“所以你現在能說了嗎?”
“你直接看吧。”戚半山伸手,“向我敞開識海。”
沈牧之一向對自己的實力極為自信,因此即使是敞開識海這種危險性極大的做法,他都沒有絲毫顧慮——或者說,想要了解莫易的決心已經超過了顧慮。
黑暗。
黑暗。
黑暗。
——光傾瀉而下。
記憶中那道著黑衣的熟悉身影再次重現。
原來我都快記不清他長什麼樣了。
沈牧之想。
腦海裡,模模糊糊與戚半山更為相似的麵容倏忽變得冷峻。
空中那道矯健身影與花魁交錯。
寒光凜冽。
是他。
沈牧之眨了眨發酸的眼睛,抿著唇想。
這是他獨創的劍法。
花魁的頭顱被挑落,咕嚕咕嚕地滾下。
“原來還有一個小的。”
熟悉至極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還沒等沈牧之反應,眼前便是一黑。
再次睜眼,他看見了滿是皺紋的臟兮兮的一張臉。
“這小孩是哪來的?”
粗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眼中世界抖動。
一片廢墟。
這是······
沈牧之看見了熟悉的場景。
這是剛剛師叔在的地方?
畫麵再次閃動,最終定格在水潭中那張稚嫩臉龐。
這是小時候的師叔?
不——
沈牧之看著臟汙水潭和破爛衣裳,立刻就否定了。
師叔從小在仙門長大,不可能穿這種衣服。
所以這是······戚半山?
畫麵消失。
沈牧之茫然眨眼,眼前出現的是同樣著陳舊黑衣的戚半山。
“那是什麼?”沈牧之一時沒能看懂,“你想說什麼?你怎麼會有關於他的記憶?”
“他殺了我。”戚半山道。
“你是說……那個還有一個小的就是指你?他那時殺了你?”沈牧之難以置信,“可是你怎麼還能活?你不是人?”
“我死在那裡,然後又照著他的形象重生。”
“你不是人?”沈牧之不明白,為什麼戚半山死後又能重生。
“這和你沒關係。”戚半山道,“你現在明白我為什麼和他長得像了——我和他,從根本上可以稱得上是同樣的軀體。”
“不可能。”沈牧之不相信,“若你和他是軀體相同,為何天賦會相差如此之大?他是上上靈根,而你隻是中上。況且,你和他在劍法悟性上根本無法比擬……”
“我是個凡人乞丐,他是仙門之後,同樣的靈根,他可以升靈,我能嗎?同樣的軀體,但從小不在同一處長大,塑造出的神魂哪會相似,悟性哪會相同?”
沈牧之語塞。
戚半山說的很對,仙門之後若是靈根不佳,長輩便可用升靈之法提升靈根品質,即便出生時隻是下品靈根,也有機會提升到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