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皓墨猶豫著,最後還是說了:“師兄,你能不能到我這裡來……”
他站在原地,忐忑地凝視著戚半山,如同虔誠等待神諭落下的信徒。
“你以為我是回來做爐鼎的?”戚半山反問,“你覺得這可能嗎?”
“可師兄你是昆侖胎……我會保護你的——待在我身邊吧。”
“保護我?”戚半山搖搖頭,“你的保護該不會就是誣陷?”
誣陷——
聞言,白皓墨柔軟溫存的笑容瞬間僵硬,掛在臉上,無論是放下還是繼續都彆扭。
“我知道師兄你不相信我說的。”白皓墨低頭歎了一聲,旋即又拉著戚半山,想向屋內走去。
“你帶我去哪?”
“師兄,你看了就知道。”白皓墨執拗地拉著戚半山,“我真的,一直很想你。你走之後,每次出任務,我都會想起你。於是我就想,等師兄你回來,我能和你分享我的每次任務……”
戚半山順著白皓墨的力道起身,想看看他究竟要做什麼。
——對於白皓墨的敘述,戚半山其實是不相信的。
如果白皓墨確實是個君子,就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那這十年,總有機會解釋清楚當初發生的事。
可這麼久了,一點消息也沒有,他將這事瞞得嚴嚴實實。
這隻有三種可能——白皓墨對他有怨,不想說;白皓墨害怕被害,不敢說;或者,白皓墨就是那個幕後之人,他不能說。
戚半山怎麼也想不出是誰廢那麼大勁來害自己。
他往日的罪過的人沒這麼大能力,而有能力的人不會想這麼害他。
所以,幕後之人隻可能恨他但又沒有實力——這點從何黎昕遇害之事同樣可以看出。
這樣推斷下來,白皓墨就有很大嫌疑,現在這種說辭,隻可能是白皓墨的胡編亂造。白皓墨要帶他去屋內,說不定是因為屋內早有陷阱。
戚半山提高警惕,微微甩開用力,甩開白皓墨抓著自己手腕的手,“不用了,我們有話就說清楚。”
“師兄……”白皓墨被甩了了手,一副委屈模樣,“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有多像你……”
“沒有必要,我們之間不會有關係了。”戚半山淡淡道:“現在我隻想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秦天的下落,以及為什麼秦天和何黎昕查到你身上時,都遇襲了——”
“師兄!”白皓墨睜大了眼睛,瞪著戚半山,卻說不出什麼話來。然後他看著戚半山,又支支吾吾道:“我猜……那個人找不到機會下手,所以就殺了查到我身上的他們……”
“你覺得這個借口合理嗎?”
“師兄……對不起……”白皓墨又低下腦袋,看著戚半山的靴尖,哽咽道:“我明天就會向掌門說清楚的……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諒我……”
“原諒你?原諒你什麼?”戚半山問,“你以為這件事可以簡單解決嗎?如果我不回來,你是不是什麼也不說,冷眼看秦天和何黎昕遇害?”
白皓墨沒有回答,沉默著。
“抱歉。我承認。”沒有多久,白皓墨開口,乾脆利落地承認了戚半山的話。他苦笑一聲,抹了一把積蓄在眼眶中的淚,盯著戚半山,一字一句,“我是這麼想的。”
“師兄,我知道你現在是怎麼看我的——你一定認為我是一個懦弱的騙子吧?”白皓墨淒然一笑,“對,我承認,我就是這樣的人。我就是這樣虛偽的騙子——”
“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個好人,可隻有我知道,很早之前,早在上山之前就知道,隻有這樣,才不會讓人討厭。”
“師兄。我真的很累。可隻有在你麵前,我才不會這樣難受。”白皓墨啞聲道:“師兄,隻有在你麵前,我才能真正放鬆,我才不用做那樣讓人討厭的模樣。”
“師兄……”說著說著,白皓墨原先克製住的哽咽又有泛濫的趨向,“對不起……是我放肆了……我仗著你的偏愛,肆無忌憚地揮霍……”
“可我也隻有你了……我也隻有這一點能揮霍的了……”
白皓墨伸手欲牽戚半山,卻被戚半山避開。於是他隻好退而求其次,試探著,小心翼翼地嘗試拉袖口。
戚半山沒有拒絕——他倒想聽聽白皓墨能編出什麼理由。
白皓墨似乎真的在敞開心扉和他深談,誠懇而後悔。
“你是知道我的,師兄。”
“我從小在皇宮裡長大,彆的不說,那些勾心鬥角從來不缺。我母妃地位不高,生下我也是費儘心機,什麼事都做過——可最後還是鬥不過其他人。她去世了,留我一個,你覺得我會怎樣?”
“你說,師兄,我能出淤泥而不染,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