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黎昕隱隱約約中感受到這一點。
他原以為他的不安,是來源於前世的陌生與錯過,戚半山沒有選擇他,而白皓墨以生命為代價,與戚半山糾葛不斷——這些他從未參與,就像是局外人,隻能旁觀,連乾預的資格都沒有。
可當他完全擁有了戚半山後,心中的不安卻依舊未消,仍如時隱時現的陰霾,在他心頭幽幽飄蕩著。
戚半山微微歎息,湊上前,輕輕親吻何黎昕唇角,然後道:“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我能再修煉,是因為昆侖胎,你知道吧?”戚半山問。
“嗯。”何黎昕點頭。
“事實上,昆侖胎並不是爐鼎,而是天地山野靈脈所化——也就是說,實際上我不是人,而是靈脈。”
“而居故故意放出爐鼎消息,就是想找到昆侖胎,助他飛升。但現在他的打算已經暴露,而我在八陣派中,想他也不會找上我。”
戚半山又親親何黎昕唇角,輕鬆道:“之前不告訴你,是怕你擔心——不過還沒說,你都害怕成這樣了,我也不能再瞞了。”
戚半山這般坦白,何黎昕心上的不安也稍稍消去,但隨之而來的是無力與挫敗。
他低垂著眉眼,耷拉著腦袋,靠在戚半山肩上,沮喪道:“要是我再強些就好了。”
戚半山笑著伸手,如同揉路邊淋雨小狗般,揉亂何黎昕散落黑發,親親他的耳廓,輕聲安慰道:“你已經很厲害了。”
這樣親昵的動作,何黎昕又想起了那日戚半山半是埋怨半是讚歎的“你也太厲害了”,不由得白皙麵頰又漫上紅暈。
戚半山看他模樣,一愣,也忍不住笑出聲,拍著他的肩背,故意道:“你好厲害啊,何堂主……”
溫熱吐息在耳邊,瞬間,何黎昕的耳尖幾乎紅得快要滴出血。
戚半山悶笑著將額頭抵在何黎昕肩上,低低調笑道:“怎麼又臉紅了?”
言罷,他伸掌,輕輕感受麵前人臉頰熱度,裝模作樣道:“好熱啊——下次可不要把我給燒著了。”
這充滿暗示性的話語一出,立刻,何黎昕的臉燒得通紅。他強壓下感覺被肯定的雀躍心情,躊躇又期待,黑眸緊追著戚半山,緊張道:“那、那可以再來嗎?”
說完,他又覺這話幾乎算是明示,露骨直接,好像他迫不及待一樣。於是何黎昕,這個向來冰清玉潔不染凡塵的高嶺之花,慌亂移開視線,連連道:“抱歉……我……”
還沒等他相處一個合適借口,戚半山就主動側臉,再次親吻他的唇角,笑道:“那我說慢一點的時候,你要聽啊……”
泄憤似的,戚半山咬住何黎昕的脖頸,在皮膚表麵處留下淺淺牙印,抱怨道:“上次叫你停,把你背都抓破了,你還不停——居然還哭?明明該哭的是我好嗎?”
何黎昕臉紅到耳根,訕訕點頭。
經過戚半山安撫,何黎昕總算放下心來,專心致誌地尋找秦天。而戚半山則隔三差五入深淵,試圖找尋天魔消失方向。
“戚先生?”
戚半山正從掌門議事廳回來,忽聞身後少女清脆呼喊。
他回頭,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少女,有些疑惑道:“你是……”
麵前的少女身著淺綠外袍,素色長衫,麵容清秀,長發紮起,乾練淩厲。此刻她笑著,連帶著眼角小痣,似乎也帶上淺淺笑意。
“陳了了?”戚半山笑道,“好久不見。”
陳了了興奮點頭:“好久不見,戚先生。您回來了?”
在八陣派修行了近四年,陳了了也了解了當年的往事,還知道戚半山被謠傳昆侖胎之事。
不過,她堅決認為戚半山是被誣陷的,戚先生不可能是傳聞中那樣的人——果然,前不久戚先生恢複了清白。而她也能大大方方地坦言自己崇拜戚半山。
“當初之事,多謝您和何先生了。”陳了了拱手行禮:“若不是二位,我現在已經被肯定賣到青樓。”
“不必多禮。”戚半山扶起陳了了。
待與陳了了分彆,藏著的清清好奇道:“戚戚,她好像厲害了許多。”
“嗯。短短幾年就成了內門弟子,看來天賦不弱,也及其努力——尤其是她的手,幾乎都是疤痕和老繭。”戚半山點頭道:“她是真的想找到蘇冷玉。”
陳了了找戚半山問了蘇冷玉的消息,不知道想做什麼。
“話本裡都這麼說,有權有勢之後就要報仇。”清清搖頭晃腦,作說書先生狀:“她一定是要報仇。”
“我看未必。”戚半山笑了笑,望著陳了了離去的方向,“也許她自己也不知道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