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頭有點酸，先洗澡吧。

褚一點開遊戲登上自己“我家衣櫥”的小號，他一直覺得這個名字挺二的，現在也覺得自己在這個號裡的行為挺二的，“他會喜歡打遊戲嗎。”

遇誠下樓後就看到沙發上正襟危坐捧著一杯牛奶的韓卻，和一旁剝著石榴的上官雲。與當前嚴肅氛圍不相符的就是倆人身上的卡通跳跳虎睡衣。

限量款，韓卻從迪士尼無數代購手中搶來的。

二十六年前，他倆16、13，二十六年後，他倆42、39。

二十六年前，上官雲青春、熱血、衝動，認定的事願意付出一切，他喜歡韓卻。

二十六年前，韓卻簡單、幼稚，他喜歡什麼就是什麼，他喜歡喝牛奶吃零食，還喜歡上官雲。

二十六年後，上官雲成熟、理智、穩重，認定的事便是認定了，他一直愛著和他齊頭並進的韓卻，還有上天賜給他們的遇誠。

二十六年後，韓卻依舊簡單、幼稚，隻不過多了被歲月風乾的保護膜，他喜歡的東西還是那些，不過多了一個兒子。

二人不顧流言不聽世俗，上官雲寵了韓卻二十六年。

無人指點。

因為他倆的地位，無人敢。

遇誠看著他的兩個爸爸，覺得特彆辛福，有他倆特彆幸福。

曾經說不完整的人真是沒了眼睛。

“哎呦。”遇誠撿起地上的橘子。

韓卻看著遇誠在那一動不動站了好幾分鐘忍不住給了他一橘子。

“快說，說完我還有事呢。”韓卻端過一碗石榴遞給遇誠，自己拿起旁邊的另一碗。

上官雲附在韓卻耳邊說了一句悄悄話，說完就讓韓卻踢了一腳。

遇誠終於挪到沙發那，蹲在茶幾前，捏了一粒石榴，抬頭瞅著上官雲，一鼓作氣，“爸，你是怎麼追的小爸呀。”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上官雲趕緊抽幾張紙捂住韓卻的嘴，另一隻手拍著他的背，“慢點慢點吃，彆一口塞一嘴。”

遇誠緊忙跑著倒來一杯水，接過來韓卻手裡的石榴，確實，出了一個坑兒。

韓卻順手拿上官雲睡衣擦擦眼睛，瞪著圓溜溜的大杏眼問遇誠，“你要追誰，咳咳咳。”

石榴汁還嗆在鼻腔裡一點，酸疼的難受。

還沒等遇誠開口，韓卻便說，“景溪的兒子？”

遇誠愣了一下又趕緊點頭，“嗯，褚一。”

“咳咳咳咳咳，快，水......”又咳出一個石榴籽。

上官雲看著吐出來的石榴籽氣就不打一出來，“多大人了吃東西還不注意。”趁遇誠倒水的空檔給了韓卻屁股一巴掌。

韓卻反手打了回去，抬起屁股就挪到沙發另一邊。

遇誠回來就看到他爸蹲在地上給他小爸擦眼淚。

真是的。

“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韓卻恢複當初的一本正經，端起牛奶。

“應該開學那天吧......”遇誠跟貓一樣往旁邊一縮，頭也不敢抬。

上官雲看著這父子倆，直憋笑，被韓卻瞪了一眼。

“什麼時候意識到喜歡人家的？”

“今天中午。”

“咳咳咳咳咳。”

上官雲拿過牛奶，他覺得韓卻現在什麼都不適合吃。

韓卻扶著遇誠肩膀，迫使他抬頭看著自己，“你慫什麼呢，我初一就被你爸騙走了，你這高一，額高二還慫什麼呢。”

無辜躺槍的上官雲繼續默默看著這倆人，畢竟韓卻的小心思也不少，要不然自己當年哪能那麼容易就把人寵到現在。

“那我是直白點......還是含蓄點好......”遇誠終於結結巴巴憋出一句話。

韓卻灌了一大口牛奶，順便撈起上官雲的手擦了個嘴，剛準備握一把石榴，碗就被上官雲拿走了。

他隻得用那隻懸在半空的手拍拍遇誠，“兒子，直白和含蓄的目的都隻有一個，那就是告訴他，你喜歡他，會對他負責。他最後會不會同意，是第二步。但前提是，你有真誠。不要在這條路上開玩笑，知道吧。”

很多年前，上官雲鎖了學校廣播站的門，趁午休時間向韓卻表了白。

13歲的韓卻一時間被各種笑包圍，上官雲從教學樓跑出來推開了包圍他的人，把瘦瘦小小的韓卻一把摟在懷裡。

韓卻推開他，卻對上了他的眼睛。

13歲的他懂得不多，隻覺得那雙眼睛亮、乾淨。

他又撲進了上官雲的懷裡。

遇誠難得見他小爸這個表情，平靜似水，眼角都是堅定和溫柔。

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