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正值夏季傍晚,庭院裡的幾株青梅樹隨著微風散出一股清香“吱呀,吱呀…”樹下的藤椅上背坐著一個男子,他一襲白衣,秀發遮住了他一半側顏,他拂袖赫然隻見一粒黑棋入盤,白纖細的手指交差著放在桌旁,還未看清對麵的人,棋盤多了個粒白棋,他抬眼望去,好似穿過層層雲霧,看到了另一盤棋。
男人半躺在龍椅上,左手撐著臉,右手拿起桌上的酒杯,隻一口那辛辣的酒水火燒似的從咽喉一直燒到小腹,底下的大臣們個個如坐針氈,男人好似看不見,半眯著眼
“眾愛卿好像不太高興啊,今天該是個大喜的日子吧”
聞言,眾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他們在上朝時對彼此的意見都很大,但現在他們眼神飄來飄去的,同時定在了一個人身上,
那人隻好賠笑道
“陛下,您這是說的什哪裡的話啊,若不是您,姒國哪能有今天啊,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
“是嗎,朕以為你們想的是太子呢”
男人臉上掛著幾分笑意,眼底卻沒有任何波動,那人手一抖酒水撒在桌麵上,
“太子如今養病重要,這朝廷之上還是由陛下管控的好”
眾人偷偷向上瞄著,男人曲腿半躺著,長發垂在耳後,
那雙鳳眼細而長,向上挑著,不知是酒喝多還是怎的,眼尾有些淡淡的紅暈,
那雙琥珀色的眼珠在白暫的臉上淡的像雙琉璃寶石,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弱冠的年紀眉眼間滿是藏不住的痞氣,終於薄唇微張
“哈哈…吳將軍才是,這次若不是吳將軍的話又怎會這麼輕易就拿下呢”他把玩著酒杯,又似無意間想起什麼用手捂了捂嘴
“啊,朕剛想起來吳將軍前些天說身體不適,如今可好些了?”他似有似無的打量著他,
“回陛下,是以前的舊傷現在以痊愈了”沒人看見他縮在袖子裡的手 指甲已陷入掌中,但他的語氣依舊不變,低著頭
“有勞陛下關心了,小傷而已”
男人看他這樣平淡,感到有些無聊
“愛卿這講的什麼話,你為朕打江山,朕怎能不關心呢?再說你這要出個什麼事,你要朕如何麵對吳夫人?吳將軍讓朕好生擔心啊”
聞言,吳將軍暗暗咬緊牙關,手掌中已經滲出些血來,
“我既為將軍就要擔起這個責任,我既是陛下的人就要為百姓,為陛下著想、辦事”
眾大臣聽到這紛紛低下頭,都在心裡叫爹罵娘的:我今天為什麼要來啊,真出門沒看黃曆
男人舔舐了下嘴角“哈哈,吳愛卿言重了,朕相信你,隻是擔心你的身體罷了”
他擺擺手示意他坐下,外邊的天已然黑了,
幾束月光掃在院裡的草地上,宮人們點亮燭火,讓剛才冰冷的空氣軟下來,
吳將軍坐下來為自己添了杯酒,一飲而儘好似把所有不甘的情緒都咽回到肚子裡去
“陛下”
劉公公上到殿前,弓著身不知在男人耳邊說了什麼,那寶石般的眼珠一轉,露出幾分玩味,嘴角勾著笑
“天色已晚那眾愛卿們早些休息吧,朕想起來還有些公務要處理”
那些大臣巴不得趕緊走,紛紛起身“臣告退”
等眾人都有後他才微微坐直身體
“花國的賀禮?”
“回陛下,陛下您剛打下的蕭國是他們的鄰國,大抵是想自保,多活幾年吧”
劉公公稍稍直起身查看男人的神色,
“鄰國?當時打的時候怎麼不知道?”
男人摸著下巴,不知在想什麼,
“說是鄰國其實離的並不近,這花國早些年就該衰敗了,之前的皇帝在時還好,後來駕崩現在的皇帝沉迷於美色,就沒什麼危險性,其他的國都讓其自生自滅了,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這個小國”
男人臉上沒什麼表情
“為了自己能多苟活幾年,這賀禮還真是費心了啊”
“陛下想怎樣處理?”
“先帶去蓮青閣吧”
(2).“什麼狗屁皇帝,他就是個雜種,姒國有他才是真的玩完了”
吳將軍出了大殿,向其他大臣們發怒
“你們看看,老子在打仗前說了多少次他通過了嗎,現在裝什麼大尾巴狼,老子打仗的時候差點死在那,一個護國大將軍的頭銜就想換老子一條腿,他姒墨寒還真是會算賬”
他怒瞪著通紅的眼睛,走在前麵,注意看的話會發現他左腿不太利索,
“吳將軍啊,我們也不想讓他登基,但先帝臨終前的話說的很明白,就是要他登基,太子的事我們也很遺憾,但我們除了他快點駕崩還能乾什麼呢,算了吧”
“是啊,人總得往前看吧”其他大臣紛紛附和著
“你們怎麼能這麼說,什麼叫算了,先帝被他騙的死不瞑目,你們也要睜眼說瞎話嗎?太子是什麼樣的人,現在受著牢獄之苦,那雜種卻對外說太子在殿內養傷,他怎能有臉說出這樣的話”
說著便上手捉住一人的衣領,輕輕一提那人便雙腳離地,掛在了空中,
“你們的下場就和蕭國那老頭一樣”
“哎呀吳將軍,你這是乾什麼呀?!”
“快快,先放下來,有話好好說嘛,那姒墨寒還沒駕崩我們自己人就打起來了,不就中了他的記嗎?”
眾人將兩人拉開,那文官麵子上掛不住,提著嗓子吼道:
“你又算什麼東西,太子都玩不過他,就憑你,我呸”
吳將軍看著他們不欲多說轉身就走黑暗中,隱隱燈光照在他身上 直到那坡腳看不見了眾人才離開,這一夜過的可畏是心驚膽戰,那些大臣們回家後個個都心懷鬼胎,睡不安穩。
“陛下,恕老夫直言,這吳將軍是個難得人才,這腿您看……”
他沒將話說完,但明眼人一聽就知道什麼意思,他看著龍椅上剛弱冠之年還未完全成熟的男人,姒國的皇帝,也是姒國的太子-----姒墨寒
“給他個下馬威罷了,讓他知道這姒國的皇帝是誰,就朕那身殘體弱的‘皇兄’,他有什麼資格和朕爭,隻是比那些文武百將們多長了些腦子就真當自己是天之驕子了”
姒墨寒臉上沒什麼表情,但眼底卻露出幾分寒光,
“陛下,那吳將軍是先帝提上來的人,既有功勞也有苦勞,您這樣怕是不妥”
劉公公看著他,便知道他死了殺心
“是不妥,朕得一步一步來”
他眯著眼,在昏暗的燈光下那雙好看的眼珠像是看到了待宰的羔羊,散出絲絲綠光。
“劉公公這是場好戲,一定要讓太子好生看看”
“臣知道了”
姒墨寒踏著月光走在小路上,不知在想什麼,嘴角露出一抹笑,在黑暗中給人一種詭異的美感,他喃喃道:
“皇兄啊,我會讓你看到真正的暴君是什麼樣子,這場戲我可是為你準備了十二年呢。”
燭火和月光隱隱照進屋裡,隻見床榻上的人穿著一身薄紗衣,
層層疊疊的紅紗和昏黃的燭火讓人看的有些發悶,看不清楚的輪廓和恰到好處的細節讓空氣變得有些曖昧,
男人昏昏沉沉的靠坐在床榻旁,因頭上蓋著紅紗布的原因,他看不清周圍的擺件
他剛醒來,頭還有些疼,他想用手揉揉太陽穴,剛一動才發現自己的手腳都被人綁著,
慢慢他想起來自己應該在姒國了,回憶著昨晚和父皇的對話,讓他有些難受
“熙衍啊,父皇老了,花國快不行了,我唯一有愧的是你啊,若有一天花國真的沒了,你可以不用參與這些糾紛,或許還能幫幫你的皇弟皇妹們”
老皇帝看著花熙衍那張臉,有一瞬間他好像穿過這張臉看見了另一張與他極為相似的麵容,欲言又止道: